慕容素攥着带血的羽箭, 看向一里地外。
稀疏的人群从道旁土岗,树林汇集向道路中间,组成军阵。
因为刘青山坚持,船过了官道向南拐的路口,往东又走了十里,找了条向南的小路口,五人才弃船上岸。
五里的小路走的很顺利,拐上官道,立刻就受到了伏兵的狙击,慕容素的坐骑被射伤了,不能再骑了。
“不是军中斥候,这一箭超过了军器监产的步弓射程。近身伏击的法子,也不是军中斥候的路数。”慕容素保持着冷静。
“不是六镇斥候的路数。” 章须陀一贯的言简意赅。他披上黑甲,大黑马也披挂上链甲。
章须陀的坐骑大黑马,比重骑的甲等军马还高出一个马头,身长也长出三尺,他本人也是身材高大,披挂黑甲翻身上马,手里握着黑色的长枪,放下面甲,就象尊黑色的魔神。
聚集起来的骑士着装肴杂,凑了有两百骑,列出了个最能发挥出绝对人数优势的锥形阵,直撞了过来。
接近到三百步,马上骑士张开了弓。
铁骑对冲,最好的战士,能在一百五十步到五十步之间,射出三箭后换刀对砍。
慕容素看着对方策马的熟练程度,就得出,这些人只能射出一波箭雨,确认了这些阻击者不是六镇子弟。
章须陀说道:“邢师兄,你居中照应,殷兄弟和刘兄弟护住六将军,紧跟着我。”
出发前,殷三在兵部军械库挑了个骑盾,一柄厚背刀; 刘青山本着机会来了不放过的习惯,长短远近的兵器一样没落下,这会儿,他右手抽出柄马战的弯刀,左手拎着连枷。
俩人一左一右护着慕容素,紧跟着黑骑向前冲。
落拓汉子将坐骑让给了慕容素,徒步跟随。
黑骑加速迎向扑面而来的羽箭,强弓射出的羽箭,撞上黑长枪挥出的无形罡气,全被反弹开。
和锥形战阵即将撞击上的瞬间,黑骑再次加速,章须陀手里的长枪一震一抖,鹅蛋粗细的长枪抖出了个八尺大的枪花。
枪花前,急速冲撞过来的无论是人马还是兵器,沾到边就被暴烈罡气震飞了出去。
黑骑在锥形阵中间蛮横的开出了条通道,直插进去。
殷三和刘青山把坐骑催动到极限,才能跟上黑骑,和敌骑交错的时候,只顾得上将兵器盾牌横在侧边下意识的挥挡,乒乒乓乓的碰撞声里,已经错马而过。
刘青山瞄了眼连枷上挂着的白乎乎一团脑浆子,砸哪了,他根本不清楚了;快马对冲速度太快,就觉得眼前一花,刀光耀目,右手刀拼命封挡,左手连枷啥时间抡出去的脑子里都没印象。
步行不落奔马的落拓汉子,才是最忙的一个,既要拨挡射向慕容素的冷箭,还要照顾着护卫在两侧的殷三和刘青山,快马对冲也就两个弹指的时间,接近他们的骑士,全被落拓汉子一剑刺死。
只需冷眼旁观的慕容素,已经对代表了西魏国武道高度的追命邢飞雄,生出了仰慕之情。
锥形阵后面的几十个步弓手,来不及张弓,便被狂冲而来的黑骑冲散了。
黑骑兜转马头,立在道旁,摆摆枪头,示意快走,三匹马四个人,呼啸而过。直奔十里地外的华郡大营。
黑骑单人独骑,反杀向狙击者。
“巳时了!”汤波激动的手脚不受控制的颤动。好在身上的儒袍宽大,又有书案遮挡,才引起别人的关注。
设在一座小山包上的大营主帐侧旁的这个中等规模的军帐,归属营中长史,账中收集了大营粮秣、人员、军械等等的账册文书。是仅次于主将帅帐的机要之地。
“巳时了。”白袍书生眯眼看着空中的烈日。
“郑先生,快走!”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校尉快步走近,顾不上行礼,低声催促道。
白袍书生郑玄皱起了双眉,问道:“真来了?没有拦住?”
矮个校尉指着北方刚刚飘上天空的一道青烟,“十里,快马不超过半个时辰。”
郑玄双目炯炯,方正的脸庞肃然一片:“奔行数百里,即便一人三马,也是人马俱疲。
怎会还有快马? 索大人,你的人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你快带人出营拦截,去找慕容勇请令紧闭营门。索大人,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就在当下。
只需争取两个时辰,便能换南梁的百年承平。”
矮个校尉脸上神色不定。他这一条线上的密谍直接受命于绣衣卫总堂,是在西魏国潜藏最深的一组谍探,只有在最紧要的关头才会启用。
广安司在京都疯狂抓捕,八里坡被破,渗透入西的魏绣衣卫已经瘫痪,仅剩单线和总部联系的他这一组人员还保持完整。
而总部传下的密令,要求他们主动联络郑玄,并且要他们无条件配合郑玄的行动。
给出的奖励,完成这次的任务就可以撤回南梁。
昨日自京都传来的鸽信,本该滞留在西府的慕容素忽然现身京都。 郑玄当即便令他火速调集人手,埋伏在京都过来的官道上,务必要截杀慕容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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