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颤抖,哽咽着说出那句埋藏了许久的言语。
“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都——”
话未说完。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轻且缓,夹杂着风声,仿佛让人听见饱含在其中无尽的怅惘。
喻嘉树喉结轻滚,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
熟悉的香杉薄荷气味前所未有的放大,她落入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
剩下半句戛然而止。
男人垂着眼,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手自下而上,揽住她单薄的肩膀,一手五指张开,安抚性地落在她后脑。
香杉薄荷的气味如此之近,萦绕在鼻息间。
温热的体温熨贴着她仿佛被攥住的心脏,男人宽阔而坚实的怀抱严丝合缝地将她包围。
他抱得这样紧,仿佛两颗鲜活的心脏隔着一层皮肉同频共振,以此来感受她经年无望的痛苦。
喻嘉树声音有些许哑,仿佛说话间都带着意难平的郁气,微微侧身,薄唇在女孩儿光洁的额头上安抚似的触碰一瞬,低低道。
“我知道了。”
女孩儿柔软的发丝抚过指尖,留下一阵暗香。喻嘉树心脏像被人攥住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那天去城西给她打包东西,朋友问他打算怎么办,他其实也不大知道。
她从未告诉他这些细节。
好像喜欢他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他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永远都不必知晓。
酒酿多年都会变珍贵,何况是这世上永远瞬息万变,纯粹又真诚的爱意。
那天蒋惊寒问他时,他尚还觉得,一份感情积攒太久,已然变成了无法轻易对待的珍宝,贸然回应,总会让人觉得轻慢。
但他现在不想等了。
有个女孩儿用尽所有去希望他好,却又尽力不打扰,站在远处看他们越行越远,他迟一秒回应,都是在践踏真心。
良久,感到怀里人肩膀不再微微颤动,喻嘉树垂睫,呼出一口沉沉的气,退开,躬身折颈,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也许你觉得这么多年没能喜欢上别人,是一种遗憾。但是,戚瑶,你大概不知道。”
“有的人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体会过侥幸的感觉。”
说到这儿,他呼出一口气,顿了片刻,低声道。
“现在体会到了。”
指腹擦过眼角的泪痕,喻嘉树垂睫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有些时候我也很自私。”
() “比如此刻我在庆幸,这封信我还留着,更庆幸的是,你没有喜欢上别人。”
空气寂静片刻。
戚瑶纤长的睫毛上沾了水,轻轻颤抖着,抬眼看他。
脸小而精致,眼尾鼻尖都是红的,脸颊边的泪痕微微闪着光,有一种令人心脏筋挛的脆弱感。
“戚瑶。”
漆黑的眼睫垂下,喻嘉树看着她,近乎庄重地开口。
“我此刻,非常非常感谢你的喜欢。”
那封信被他很轻地捏在手里,像是无人知晓的珍宝。
男人像那天一样,站在来风处,留给她的是怀抱的温暖和安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甜香。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不过瞬间光景。
戚瑶听见他喊她。
“戚十一。”
喻嘉树垂眼,惯常冷淡散漫的眉眼敛起,细碎光影在瞳孔里闪烁,像是银河倒影,低声问她。
“十年后回信,会不会太晚?”
周围的一切都飘远了,小贩吆喝叫卖声忽远忽近。
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在冬夜的人间烟火和屋檐下相对站着。
戚瑶听见胸腔内砰砰加速的心跳,耳边的风声几乎震耳欲聋。
良久,她弯起发红的眼角,轻声道。
“……不晚啊。”
少女时代的暗恋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如果你有回信的话。
什么时候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