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伯的叮嘱下，怀雀连屋都不出了，白慕将摇椅收回到屋里，怀雀不看那摇椅，只是跪坐在炕上，透过不大的窗子，去瞧偶尔从外面经过的神色匆匆的人。
事情果然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瘟疫很快传到了村子里，村子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起初村长还有力气组织村民自发抗疫，后来村长也病了，家家户户都恨不得封死大门，明明在一个村子里，怀雀却没办法打探到陈伯家的消息。
他只能远远看着一具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着离开了村子，每次被抬出去一个，就会燃起漫天的火光。
刺鼻的烟灰味从窗棂的缝隙里传过来，白慕会从身后抱住他，捂住他的眼睛，把他按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怀雀想。
半月后，怀雀忽然发起了高热。
这场病来的毫无缘由——白慕与他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怎么会染上瘟疫呢？
白慕安慰他，只是普通的风寒，是怀雀坐在窗口吹多了风，养上几天就好了。
可怀雀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的力气仿佛无形中被完全抽中，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疼痛。
不过几天时间，怀雀像是朵被吸走了养分的花一样，迅速削瘦起来，他面色苍白、奄奄一息，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他如同一张随风摇摆的纸片。
“这样下去，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白慕跪在榻边，他握着怀雀的手，怀雀把手心贴在他的脸上，隐约摸到了一阵湿润的触感。
“都是命吧……”
怀雀叹息似地说：“天命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我有办法。”白慕吻了吻怀雀的掌心，泪水涟涟地落了下来：“相信我，我有办法。”
怀雀艰难地抬起眼皮。
“什么……办法？”
白慕摇了下头，声音里满是恳求：“相信我吧。”
怀雀看了他许久，才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
修道者，可以结为道侣，平分寿元，共享机遇。
怀雀不修道，白慕是只妖，可如果白慕想，如果怀雀同意，他们一样可以结为道侣。
结为道侣的仪式并不难，白慕一边写着契书，一边第一次同怀雀讲起了他的来历。
他说他是九尾狐族，这是怀雀知道的，但怀雀不知道他住在青丘山上，白氏一族也是血脉最为正统、力量最为纯粹的那一支。
如果不是众神陨落，天道更迭，他们白氏一族也应该位列半神，怎么都不该被当做是妖。
可事实就是如此造化弄人，天道容不下他们的存在，要他们同那些低贱的妖族一样从头开始修炼，甚至降下天罚，让青丘山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的先祖拼尽一身灵力才护住零星几支血脉，他们逃过了雷刑，却四散到了世间各处，修为尽失，和普通的狐妖没什么差别。
“还好有你。”
白慕拿出一柄小刀，割开了自已的手指。
一滴、两滴……
“这一次，换我救你。”
鲜血流到瓷碗里，白慕语气缱绻：“从此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是神是魔，纵使是天道，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