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辩解一下:“是很淡的红色.”
“扩大切口吧。”卡维将搓满肥皂的双手,又用小毛刷来回刷了一遍,“赶紧的啊,别看我,我说了我不上台。”
伊格纳茨接过卡莲早已递来的手术刀,沿着麦氏点切口上端继续向上腹部延长切口:“由于阑尾肿胀并不明显,冲洗液泛红考虑有活动性出血,怀疑还有其他病变的可能,现在进行切口延长。”
趁着他们延长切口的间隙,卡维边洗手边向观众解释道:“病人的阑尾炎是肯定的,只是并非急性,而是慢性。这种慢性炎症+经典阑尾炎的症状成功误导了我们,事实上病人的情况和术前诊断完全不同。”
话音刚落,也就是扩开切口的一刹那,台上四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残留在腹腔内的液体已经被染红,在稍稍远离回盲部的地方发现有大网膜黏连,而且有明显淤血水肿。
“这是什么情况?”
“大网膜扭转,可能伴有大网膜发育不良。”卡维洗掉了手上的肥皂沫,解释道,“算是比较罕见的情况,但因为症状和阑尾炎极其相似,我记得很清楚。那还是在很久以前的伦巴第.”
解释自然还是原来那套。
他和他的父亲解剖了一位手术成功但术后腹痛加剧致死的病人,最后发现是大网膜扭转、梗阻、坏死导致的腹膜炎,术前诊断的发炎阑尾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常。
“这种情况很少见,但如果真的出现了,就需要高度怀疑大网膜出了问题。”卡维解释了一通,把手捞出水面,擦干后戴上手套,然后插在皮裙前面的小口袋里,“伊格纳茨老师,接下去怎么办?”
“扭转带来了严重的血管堵塞,这片肿胀的大网膜都不能要了。”伊格纳茨说道,“切掉大网膜就行。”
处理坏死大网膜要比处理肠管容易得多,仔细分离好因炎症产生的黏连,然后阻断血管,切掉坏死组织就行。
半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
卡维在旁看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这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至少比切网膜的手术要有意思许多。
“我洗手是为下个病人。”卡维在手术结束后才给出解释。
下个病人?
那个腹股沟疝?诊断不是很明确么,也有问题?
伊格纳茨又双叒叕看向了塞迪约,脑子里疯狂滑过病人的各种情况,然后想从这位主宫医院大主任的眼神里看到一些提示。可惜塞迪约知道的不比他多,只是在那儿微微摇头。
“我之前去过准备病房,做了检查。”卡维让杰克做最后的缝合工作,把两位主任叫下了台,“聊聊吧。”
伊格纳茨一改常态,马上汇报起了病史:“老年男性,63岁,主诉是腹痛3天,没有排气排便。问了病史,可那是个捷克人,而且还有很重的方言口音,就连家属也只能听个大概。问来问去就知道腹痛,以及腹股沟疝的病史超过了7年。”
“查体发现腹部膨隆,左侧yin囊有巨大包块。”塞迪约继续说道,“测了直径超过10cm,触摸质感很硬,有明显的压痛,无法回纳。”
“有体温么?”
“没有。”
“其他检查呢?”
“左腹有压痛,反跳痛不明显,腹肌略有紧张。”伊格纳茨解释道,“当时明确的诊断是左侧腹股沟嵌顿疝,可能有合并肠坏死导致的腹膜炎。”
卡维点点头,从查体到诊断都没问题,两位主任已经有了现代体格检查和诊断的能力。只不过缺点还是有的,没那么明显罢了。
“早上查房检查过么?”
“检查过。”伊格纳茨答道,“还是老样子。”
卡维的提问开始变得刁钻,甚至和19世纪外科没有多大关系:“有没有提醒过,不要吃东西?”
“特地提醒过,术前不允许吃东西。”
“喝水呢?”
“当然是一起说的。”
“但他还是喝了水,还挺多。”卡维一副“你们不知道吧”的表情,警告道,“光靠劝说、嘱咐是没用的,得有人时常提醒,然后一直看着他和他的家属。”
道理两位主任都懂,问题在于喝水影响的是麻醉,是手术本身,并不是诊断。一个腹股沟疝病人不可能因为喝了几瓶水,疝气就消失了。
“这和诊断有什么关系?”伊格纳茨不明白。
“当然有关系。”卡维回头看了眼杰克的缝合,指导了两句,又说道,“因为腹痛变得更明显了。”
塞迪约也没听明白:“食物包括水进入消化道,自然会有肠道蠕动,也就会带动嵌顿疝,有疼痛很正常啊。”
“但位置变了。”
卡维说到了关键:“疼痛位置从左下腹压痛变成了左侧腹压痛,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当然还有反跳痛,腹肌也很紧张。”
现代医院是不会把这种急诊腹痛的病人留过夜,白天送来,最迟当晚就能完成手术。这样的效率对现今的维也纳来说不现实,能在今天动手术就已经很不错了。错就错在没有动态性地反复观察病情,遗漏了症状变化。
前一位手术刚结束,稍作清洗后,第二位就被送上了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