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四郎假期一满,花弄影是彻底没事情做了,又不好成日里在屋里看书不出门,妯娌的活儿她也干不了。
最后听说家中几个小子正在找先生教书,终于给自己找了个活儿。
她从小饱读诗书过来的,父亲曾是天子师,后担任翰林院掌院,两个哥哥走的也是文官路,她耳濡目染人又聪慧,若不是女儿身不能上科场,她的学识未必比林四郎差。
花弄影:“两个兄长未及冠前,父亲给我们兄妹三个找过先生,嫂子们如果信得过,我去派人打探一下,若他们没有新东家,就请来给天福他们授课,主要是天赐今年若是要考童生,学业上的抓紧了!”
张氏心头一热,能给翰林院掌院儿女教书的,肯定是大儒,寻常人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好好好,我们正愁这事呢,好先生抢手,京都但凡有些名望的人家,都想让儿女上进,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外出找了好几个先生,都被别家抢了先。”
眼看着,林老大马上要启程回六合镇,那里的船司海上交易还有很多活等着他去处理,不久前他刚跟小殿下引荐的司泊指挥使讨教了经验,受益良多。
加之在京都待了半年,两地贸易哪些物件最紧俏,摸索得一清二楚。
这次回去,就是要拓宽海上路线,开通一条从萧县到京都的航商线。
林老大一走,家里不少事就得落在她头上。
其他还好,她跟家里人商议着,大小能拿出个章程,可孩子上学读书事太大,她斗大的字尚且不认识几个,生怕给孩子们找的先生不合适,耽误了他们的学业。
花弄影立马派婢女回了娘家,拿到了几个先生的大致住址,就派小厮前去打探消息。
而祥云这边,在经历了家里大大小小一堆事后,终于腾出手去查看官家给的封地。
那是一处在城西南方向,大约十里远的庄子。
有一千亩良田,如今正到了秋季,是地里庄家收获的季节。
原先在庄子里干活的,是周围的佃户,官家考虑到林家刚来京都,琐事繁多,抽不出时间一下子配备齐种地人手,直接将这些佃户跟庄子的雇佣关系,一同转给林家。
这半年来,祥云今日还是头一次到访茭芦庄,只让二伯每一月来查看一次。
而三天前二伯查房回来时,跟家里人说,庄子里有人偷奸耍滑,账目对不上。
郑氏便提议,带上阿宝,跟着林老二再去一次。
林家的庄子属于“寄庄”,这种庄子庄主的身份多为官僚和商人。
一般来说,不论是商人还是官僚,都住在城镇,无暇管理庄子,就必须委派管庄人总领各种事务,包括雇佣人员干农活,或者是将田地租赁给周边的农户,收取田租。
祥云手里的茭芦庄,如今采用的是第二种方式。
每年的田租跟地里庄家产量挂钩,产量高田租高,产量少田租跟着减少。
这是很多田庄都会采取的租赁方式,为的是,防止佃户惫懒不认真干活。
干多拿多,交的田租也多,主家和佃农都高兴。
祥云几人突击到访,事先没通知任何人。
到了茭芦庄外时,祥云下了马车,一眼望去周围好几处连在一起的庄子。
大小不一,应该是京中其他官员在外置备的田产。
地里的麦子正在收割,仅拿茭芦庄跟相邻一处,叫稻田庄的庄稼的谷物比较,肉眼可见茭芦庄地里的收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候,一个风吹麦浪滚滚,一个麦子稀稀拉拉,每亩的产量相差两倍以上。
林老二:“前两个月我来的时候,地里庄家还不是这幅模样,当时跟隔壁地里收成差不离,谁知三日前我再去,佃户们说麦子染了病,传染性强,一下子感染了一半的庄稼。”
郑氏:“那些被感染的麦子呢?”
林老二:“割了,说是怕把剩下的好麦子也染上病,到时候颗粒无收,直接割了各家分了些,进灶膛烧火了。”
祥云大惊:“烧了?”
地里有佃户看到他们的马车,认出林老二,神色明显不对劲,还是上前打了招呼。
又看到他一旁站着的女娃娃,心领神会立马意识到,这怕是福安乡君,他们名义上的小东家。
那人自称是弘大,租赁了庄子里五十亩地,算是佃户里头租地数量多的。
“二老爷前两日不是刚来吗?怎的今日又大驾光临了?这两位是?”
他装作不知祥云的身份,肆意地打量起面前的小丫头。
粉雕玉琢,珠圆玉润的长相,穿着一身天蓝色秋衫,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同色系纱裙,整个人宛若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娃娃,懵懂无知,很好糊弄。
林老二平日里憨直,这种时候也知道维护侄女的体面:“这是福安乡君,另一位是乡君的母亲,三夫人。今日刚好出城,路过茭芦庄,小乡君没来过,带她过来熟悉一下官家赏赐的田庄。”
一个孩子,一个妇人,外加一个傻大个,弘大并不曾将三人放在眼里,只以为福安乡君一直没来过庄子,应付下差事走个过场罢了。
一边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