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封闭的会议室内,每个人在白炽灯下都无处遁形,像是要变成一个透明人,全无城府、只凭底层指令机械化办事。
“关于袁定前向沿海地区转移的事情,初步调查结果显示,他转移走的部下反而还精锐些,且一直陆续进行转移,目前没有摸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朝着坐在主位的男人汇报。
他旁边一位穿红色套裙、妆容精致的女士说:“袁定前在云南盘踞在云南十多年,那地方靠近边境,势力盘根错节,他现在贸然转移,无异于自掘坟墓,我相信他没这么蠢。”
“袁定前不够聪明,但也不笨,他这招用的不算高明,但初步已经见效了。”坐在主位的人缓缓说出这番话,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此时一位穿灰色条纹西装,身形清癯的男人说话了,他一直坐在主位的旁边,此前从未开口:“云南要从老挝、缅甸那边进口大量矿石,他应该是为了这个,才大费周章地转移人员,目的是虚晃一枪争夺这个经手权。”
“林助理,你带队去接触这个项目吧,”袁令舟的声音一顿,接着说,“还要加上新入职的那位林予修。”他观察着林垣的表情,林垣去做明星应当也会成功,他的表情管理太到位,只有转瞬即逝的一点错愕,好像一个错觉,可惜还是被他捕捉到。
“袁总,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啊,袁定前好歹在云南待了这么多年,里面的门门道道,怎么打点和当地政府的关系,他比我们清楚得多。”先前的女人说道,“而且,我们也去争夺这个项目,岂不是如了他的意?”
袁令舟没回答,授意林助理代为作答:“袁定前他们要示弱,虚晃一枪,我们得更示弱才行。”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林助理略带诧异地转头,保密会议期间不准打扰,这是明文规定,谁敢这样罔顾规定?
门外的女声稍带颤抖:“袁总,现在出了点事,是关于楚小姐的。”
袁令舟倏地站起来,给她开了门。
他接过女生递来的手机,看背景像是位于渚洲市西北方的陵园,画面中一身黑衣的女人不耐烦地扒开许多长枪短跑,其中还夹杂着些嘈杂声音:
“国内新锐作家云扇已于今日凌晨去世,我现在所在地是西北陵园……”
“请问可以请家属描述一下她临死前的状态吗?请问她有什么遗言?”
“云扇出生于福建泉州,自小在当地福利院长大,大学毕业获得好心人资助去国外留学……”
黑衣女人忍无可忍地朝那些人大吼:“他妈的有完没完?人好好活着的时候不来看望,现在来干什么?”记者人群安静了一瞬,又重新以更大的声量喧闹起来。
是楚亦可。
袁令舟见状转身往出走,他现在本来就和袁定前、袁立垒这些人周旋,随时都可能图穷匕见,让她现在暴露在媒体面前,极有可能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会议室众人见老板匆匆走掉,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快走到停车场时,林助理一路小跑跟了过来,他走近了说:“我来开车吧。”
袁令舟转头看他,想了想把钥匙丢给了他。
“刚刚您说……要让林予修也加入云南那个项目?”林助理在十足谨慎地观察后开口。
“是啊,她跟袁定前的女友见过,把她派出去,无异于昭示,我们这次的云南项目另有目的。”
“对了,你是不是她表哥来着?”
向来古井无波的林助理终于有了变化。
“我跟她十多年没联系了。”
“我知道,你甚至还有意卡她进最终筛选。”
他看起来并没有被点破的惊慌失措。
“不是,怎么你们两个人第一反应都是和对方撇清关系?”
“因为真的没什么关系。”
“那你刚刚又问她进项目组的事?”
看来他又拿捏住了林助理的七寸,对方像是被噎住了,缓缓才说:“毕竟她也才23岁……”声音低不可闻。
“我记得你23岁时,从着火的大楼里救出老爷子。”
他也因此被破格提拔。
“那是您给我的提示。”他总是很谦逊
“可我不止告诉了你,那一屋子的人都听见了,我大伯二伯,袁定前袁立垒他们,只有你想到了。”他的心绪似乎不如刚才紊乱,又略带对往事的感叹,“我的助理,必须是全屋子最聪明的人才行呐。”
他又转头对林助理说:“林予修是个好苗子,跟你一样聪明,甚至比你更敏锐。”
林助理关于察言观色,此时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您之前股东大会的时候都没刚刚紧张。”
袁令舟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自己这位可靠又冷静的助理,叹了口气说:“之前二十多岁,当然什么都不怕。”
“楚小姐总是拥有转危为安的能力,您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说:“你说得对,好几次她都没按我的预期出牌。”
眼见车已驶入陵园停车场,外围还有不少记者,临下车时,林助理突然转头问他:“袁总,您觉得是之前好,还是现在好。”
他们都心照不宣,之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