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涌多大的水花,总有比我更大的石头。
物尽其用才是明智之举,比如用我这块石头在水井旁边刻八个格子,再上去跳一跳。
我发出三声突兀的咯咯笑,电视里的人和旁边的伊实竟然同时发出疑问:“什么?”
“哪段情节好笑吗?”
我摇头,指了指自己:“我好笑。”
伊实古怪地瞥了我一眼,把酒递到我面前——他每晚都要来上一杯,至少一杯——摇了摇里头的冰块,说:“你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喝吧?”
我骨碌碌翻个身,爬上他的胸口,舔了舔他的嘴唇,嬉皮笑脸地吧唧嘴:“要喝也是光明正大地喝。”
伊实神色一黯,侧过脸喝酒,悻悻嘟囔:“煽风点火的是你,骂人的也是你。”
“说慢点,我没听清。”我凑近听。
他抹开我的腰肢,趁我不备掐了一把,我弹射坐起来,当机立断就要还手。不仅掐他肚子上的肉,我还掐胳膊拜拜肉,掐胸口,惹得某人一阵脏话连篇。伊实一只手挡不过来,自然中了我几发子弹。我得逞地大笑,直至酒杯掉落在地面,冰块四处散落,反被欺身而上,才意识到闹过了头。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既然不听我说停下,那就别停啊。”狡猾的伊实凭借生物学优势夺走了我的一大片视野。
在一团威士忌之下我能有什么奇思妙想,于是温和地摸摸他的脸,说:“You’re so cute.”
他冷笑:“No, I’m Dick, with only Pussy in my mind.”
“……”
所幸他没有继续欺压这个任性妄为、遇到危险就砍断尾巴逃跑的壁虎,而是很有默契地不再谈论几个小时之前的插曲。
伊实拿来毛巾收拾,我默默参与,心想他看似邋里邋遢,实则张弛有度,多干净一点费时费力,多脏一点费神费心,即使我出现之后屋内的空气不再出现烟味,也并非所有家具见到我都会立正稍息。
在我们中国,其中一条待客之道便是要有个干净的招待座,沙发敞亮人敞亮,地板干净脸干净。所以我自告奋勇,提来水桶和拖把,将客厅的地板拖了个遍,歪七倒八的杂物竖起来,乱飞的衣服丢进卧室,总算收拾出审讯室般好叫人推心置腹的场面。
伊实静静看我做完这一切,随后铿锵有力地鼓起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觉得应该帮你庆祝庆祝。”
我双手叉腰,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说:“走吧,该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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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午觉我一拖再拖,像熬夜等待愚人节的到来只为讲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没有人摁门铃,寂静的门框不停预示着只有我去睡了它才会开。伊实上午出了门,但很快就回来了。午饭后他在门前抽烟,我还给他送了一杯咖啡。拖到最后无形的精疲力尽几乎侵占了我的全部,决心不再等,及时止损。
这天的午觉比往常任何一次闭目养神都更像例行公事,以至于思绪飘得更为另辟蹊径。
我想起高三的成人礼(即便那时我才17岁,还是要跟着全年级的人一起成人),学校请家长进校为孩子送祝福,拍集体合影。别的同学的家长有送花的,有送鞋的,有送手机的,我的家长,哦等等,来的甚至不是我的家长,是我爸的好友,一个我从小到大叫“严叔”的男人。
他在备用教室递给我一盒寿司,“你阿姨做的,你从小就爱吃”他说。“谢谢。”我说,可我不爱吃,是弟弟嚷着要吃,我也只能吃这个。他手里还有一个黑袋子,看样子需要一些铺垫才能递过来。
他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都成人了!我们商量给你什么礼物好,什么礼物符合主题,绞尽脑汁,最后选了这个,你看看!”
他终于把袋子递过来。
我打开一个口,往里面看,黑色是世界上最能吸光的颜色,却吸不住里面那条粉色蕾丝内衣的颜色。
啊。
符合主题是这个意思啊。挺符合主题的。
后来我在卫生间闹了肚子,上吐下泻,成功躲过了集体合影。毕业纪念照里,只有我和校长是被P进去的。
怎么想到了这事儿呢?难道代表我即将涅槃,灵肉分离了吗?可是不得不说,通过回想以前的痛苦,能很好地掩盖眼前的痛苦。
我按了按太阳穴,竖起耳朵听,竟然赶上了门外的开场白。
“伊实,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