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是刀刃。
她迅速起身。
踏出门来到街上,月亮已不见踪影,黑魆魆的夜里只有越来越近的打斗声。
裴萝猝然停下。
一阵怪风过来,眼前是一片混乱,庆林挡在裴云庭身前,利剑出鞘,与几个黑衣人缠在一起,试图自背后偷袭的黑衣贼人被裴云庭发觉,一把剑鞘砍在肩上,一脚踹开。
一片金属碰撞中,裴萝清楚听到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看见她,裴云庭有片刻愣神。黑衣人也看到了她,察觉有异,毫不迟疑举刀劈来。
裴萝惊慌后退,眼前的人已到跟前却轰然倒下,背后正是庆林的剑鞘,不偏不倚打在脑后。
裴萝不再迟疑,捡了沾血的剑鞘快步朝他跑过去。裴云庭接过剑鞘,袖子一扬,将来人推入背后,他肩背宽阔,裴萝躲在他身后,身形完全被挡住。
剑鞘于手中旋转,击退扑上来的黑衣人,他夺下一把刀。
“别看。”
两个沉稳的字落入耳朵,裴云庭手中刀尖染血。
裴萝身后有异动。
她冷静转身,手中一把粉末洒出,听得扑通几声响,贼人趴伏脚下扭曲挣扎。
黑衣人死成一片,被袭击的人却除了满身血迹毫发无损,有人扛不住了,几个眼神交流下来,选择撤退。
眼看危机解除,裴萝才松了一口气。
“小心!”
一道寒光冲她后心而来,亏得裴云庭及时发现将她一把拉开,庆林脚尖踢起一把刀,一刀飞过去,有什么重物蹭着瓦片滚了下去。
静了片刻,再无其他声响。
裴萝摸出一包药粉,置于手心晃了晃:“需要化尸吗?我有办法。”
庆林瞪大眼,比看到黑衣人还要惊恐。
裴云庭轻咳了一声,掩住笑意:“化了尸,本王上哪儿找证据去?不许乱来!”
说着过来探查,远处有脚步声,正是今夜值夜的衙役林哥,见此忙过来,看见一地尸体:“这是……”
“王爷您没事吧?”
裴云庭道了句“无事”,简短叙述经过,林哥皱起眉。
庆林道:“这群人刀法十分奇怪,总觉得不似中原人士。”
“如此看来,本王还不得不留下。”裴云庭道,“此事不解决,本王纵是回京,心里也不踏实。”
“属下护送王……”一转眼,看到裴云庭背后的人,“哎,云大夫,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裴萝道。
“不必护送,本王没事,你明日早点过来把这些处理了,别吓到百姓才是正事。”裴云庭转向裴萝,“送你回去。”
在林哥好奇的视线下,裴萝淡然道:“好。”
三人走远了,林哥一人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摸不着头脑。
走到门口,雪魄从门里出来,摇头晃脑迎了上来,绕着三人转来转去,一点不怕生,颈间金铃不停晃动。庆林抱起狗,默默地走到远处。
裴萝这才开口:“分明是冲你来的。”
“本王知道。”裴云庭一脸无所谓。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咽下的气又翻了上来,裴萝怒了,“他们要杀你,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出门就带一个护卫?你们就那么厉害?”
裴云庭成竹在胸:“我们俩就是很厉害,你方才也看到了,不是吗?”他往前一步,带上一抹浅笑,“莫非,你担心我?”
裴萝避开他的视线,说了一个字:“是。”
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今夜的事不怕吗?”
裴萝摇头:“我才不怕,只是尸体被衙门拉走不能解剖,怪可惜的。”
裴云庭一时无话。
这又是化尸又是解剖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换做他人只怕轻易也消化不了,不知道萧止若是知道了,还会不会坚持要她进宫?到那个时候,只怕后宫危矣。
叫庆林过来交还雪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裴萝回到后院时,雪魄已经累的不行,在她怀中直接睡了过去。
把狗放回狗窝,裴萝回到自己屋,却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眼,伸长手臂,手指拨了拨挂在床头的香囊。
这个香囊,就是当初裴云庭在上巳节送她的那只,塞进包袱一起带了出来,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露出来,在灯下发出微光。
所有都跟他有关,也包括……她自己。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来请,说赵大人头病又犯了。
想来是昨夜的事,裴萝拿了器具,随曲木前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