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郎来过两次,这会儿与众人解惑。
高处三四丈,但飞瀑激流落下,下头如一天然壶池,碧水涧蓝,日头好时格外好看,只有一处泄水,藏于松林之中,可谓是奇。
如此说来,众人甚是向往。
桃花什么的,倒成了次要。
朱宝月与其他几个私楼里请来的伎子,开始吱吱呀呀吹拉弹唱,就着和煦春风暖阳,甚是惬意。
金拂云交代完,带着锁红从这处亭台下来,裴岸放下杯盏悄然离席。
李家大郎笑道,“这裴四是去寻他娘子?”
秦庆东冷哼一声,“好端端的吃酒听曲,你偏提那恶妇,扫兴!”众人嬉笑,“二郎慎言,那可是裴四娘子,你与裴四交好,这般说来怕是不好。”
“如何不好?就是我与季章要好,才为他娶了这恶妇打抱不平。”
旁人看着袅娜吟唱的朱宝月,想到上元之事,忍不住叹道,“倒也是啊,二郎你都说不过她——”
众人把那宋氏做了笑料,调笑几句。
黄家的三公子黄执听不下去,不声不响离了席,刘家而今只是皇室宗亲,却没什么封号的刘伏苒也跟了上去。
“三郎也听不下去了?”
黄执回头,看是好友,嗤笑道,“个个拢在东宫太子的小舅子跟前,怂恿着说一个内宅妇人的顽笑,却不觉得失了分寸,反而说得头头是道,我与宋家行陆略有交情,见他妹子被人指责,只觉得心凉。”
打抱不平的话,宋氏自有丈夫,裴岸都不言声,他一个点头之交的外男又能说什么?
听不下去,索性避让出来。
刘伏苒点头,“罢了,总有那么几个长舌浑说,秦二郎喜爱什么,众人并说什么,奉承罢了。”
二人相视,苦笑一声,索性沿着小道赏着桃花。
不多久,黄执却看到远处孤亭之中,所谓的恶妇宋观舟,与几个孩童团团围坐,说说笑笑。
黄执身形微愣,拉扯了刘伏苒,“那是……十公子?”
与宋观舟对坐的七八岁少年,此刻举着杯盏,与宋观舟遥遥碰杯,“四婶说话好生有趣。”一旁的几个童子纷纷点头,“四婶,你真聪明。”
竟然知晓那么多的东西。
桓哥儿一双小手撑着下巴,“四婶,我们这里桃花开,竟有地儿早已是秋日,结了果实吗?”
宋观舟认真说道,“自然,四季更迭,但并非全是一个时令,如今我们这儿是春三月,有些地儿却是炎炎夏日,更有地方下着鹅毛大雪。”
这是颠覆性的言论。
裴岸上了亭台就听到这话,“观舟,莫要浑说,哄骗孩子。”
今儿一闹,宋观舟对裴岸更是心冷,他从头到尾不曾维护过自己半分,哪里是讲什么夫妻之情。
听到裴岸说来,她面上清冷不耐,“四郎,天下之大,你又知道多少?”
这再怎么穿书,地球是圆的,太阳系和银河系的存在,客观事实都不可能改变。想到作者杜撰的架空年代,无非就是华夏古代,自然不知未来普及到少年儿童的天文常识。
裴岸知她心头不适,径直走到跟前,抱起桓哥儿挨着她落座。
“世间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大隆如此,只是各地有些许差异,毕竟地广,可断然没有什么颠倒的季节。”
宋观舟垂下眼睑,“你不知,不能说明不存在。”
看她意兴阑珊,言语少了灵动,只得换了话题,“如何不去跟其他太太夫人们一处儿坐?”
“众人皆醉我独醒,曲高和寡,我与这几位小郎君、小娘子一处和乐,懒得附庸风雅。”一句话让裴岸闪了心神,他知道宋观舟今日里得了众人不喜,只得劝解,“我原想着你与溪回、拂云做个好友,他二人聪慧不羁,谁料——”
宋观舟抬手,止住裴岸。
“四郎,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莫要强加,你敬他们是挚友,他们却嫌你娶了我,幸而我宋观舟非寻常闺阁女子,不然听来这些话,也得像芳姨娘一样,以死明志。”
这话,说得很重。
裴岸知她误会,“观舟——,那是往日你言行过失,如今改好了,他们尚且不知,多来往几次,他们也如我一样,对你大为改观。”
宋观舟翻了个白眼,“裴岸,我不稀罕。”
指着亭台下,“大姑娘寻你来了,莫要让她久等。”
孩子们顺着宋观舟指过去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亭亭玉立的金拂云,她也不尴尬,只上来笑道,“小嫂子自在就好,若是缺了什么,让盼喜盼兰去做。”
身后让出两个丫头,是宋观舟从前的大丫鬟。
宋观舟嫌恶之态更不加以掩饰,“裴岸,听说我前脚打发出去的丫头,后脚大姑娘就收到跟前重用,你授意的?”
“不是,均是巧合,这边打发了,拂云入京又缺了使唤的丫鬟,一个牙婆子跟前,自然就巧了。”
金拂云上前温婉解释,“盼兰盼喜自小伺候季章,我寻思也是熟悉的丫鬟,就买了下来,哪里料到是小嫂子打发出去的——”
宋观舟头也不抬,“大姑娘用得方便就行。”
旁的再不肯说话,裴岸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