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贤哥哥,你可见过三王的生母,她的容貌...是否与我...”夭夭骑着追风,小心翼翼望向并辔而行的茂贤。
“见过。”茂贤若有所思道,“郡主的眉眼处隐隐有些像她,我这兄弟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郡主你别怪他。”
夭夭听罢,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随行的张弥及五六名侍卫,只见他们人人挂着一张扑克脸,似木雕泥塑一般充耳不闻,这才放下心来。便向茂贤点点头道:“三王思念母亲乃是赤子天性,我怎会怪他呢?”
“茂清的生母本是渤海国没落贵族的女儿,因缘际会嫁到雪山,生了三王后境况方才好些。”茂贤脸上似有不忍之色,“那渤海云氏十分貌美......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便碰上了契丹人与室韦人东犯,云氏便惨死在战祸之中;茂清便由我亲自带着长大,如今他虽牛心左性、脾气孤傲些,跟我倒是什么话都说得。”
夭夭仔细听他说了一遍,不好出言评论,只暗暗叹息了一声,心想这三王虽年幼丧母,如今倒是颇为成才,除了待人冷淡些,处世高傲些,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眼下他钟情郡主,倒不是虚情假意的浮浪人所为,只可惜缺了些福分和运气。赵将军虽严厉了些,但对公主妹子你的确是极好的;你宽些心待他,过些年头便懂了。”
“愿如二哥哥所言。”夭夭低头沉思片刻,不觉心底澄明了许多。
茂贤亲自将她送回大帐,又与刚回来的赵楮叙了一会子话便告辞了。
夭夭自去内间卸了妆饰、脱了大衣服爬上床歇息,茂贤的那番话不可控地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宽心,如何宽心呢?自己从不怀疑他品性的。或者她应该入乡随俗,拿古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以后不要太任性,凡事都听他的,由他做主便罢了。反正只要自己没死,老赵应该也不会出轨再娶;或许,在深宅大院里混吃等死也是一件美事。”夭夭想到此,有些愤懑地望着帐子顶儿,“可是,这也太没出息了吧!”她嘟囔了一句,不甘地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被子内。
老赵听她在内间翻来覆去的,便进来看她是怎么了。夭夭正在天人交战,试图说服自己安于本分与现状,到了年岁交权嫁他完事;便觉着有一双大手探入被子里一把将她挖了出来,“什么没出息?”老赵将她抱在怀里,满脸笑意地问。
“你进山的那些日子,我和王妃替完颜部安排过一些内事,只觉他们天然质朴,男子渔猎征战,女子照顾孩童老人;雪山又是一处极好、极自由的所在。我便想,若是我和你能在通化陪伴阿翁、照顾孩子们;闲的时候便去白山部石居住个一月半月,咱们一起读书写字,打猎游玩;不管外头的局势,任由他们闹腾去。”夭夭作势叹了口气,握着老赵的手道,“这样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这倒也算不得没出息。”老赵搂她的手紧了一紧,有些感慰道,“夭儿,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夭夭在他怀里躺着等了一会儿,想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或承诺之类的话,谁料男人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后,连张大饼都没给她画。
“三王伤得不轻,你不方便去,我便替你过去探望了他。”夭夭挣开他的手坐了起来,面带忧虑道,“咱们先回通化看望阿翁,之后便一道回白山吧,杨老族长端午时便写信来催了;再者,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去做,你攻打辽阳的事儿,还需到白山仔细安排筹划。”
“父亲临行时便吩咐了,咱们不必回府,直接取道江源去白山就好。”老赵靠在枕上,望着突然认真起来的她道。
“还有一事,汝元和予京本是你的副将,这一年来倒是光守着我了;我想着,不如让张弥跟着我专司我的护卫,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不错。”夭夭想起他们三人比武场上的表现,便开口央求道,“有过当罚,有功也要赏,昨日他们毕竟出力不少,为以后用兵计,不如将二人的军职恢复了吧?就当给我一个薄面。”
“好吧。”老赵思虑半刻,便答应了。
“多谢将军。”夭夭不意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面上顿时多云转晴,于是又假意调笑道,“将军不觉得这是徇私情吗?”
“ 他们本就无甚大错,昨日也算功过相抵。”老赵将她拖到怀中,苦笑着在她腮上捏了一把,叹道,“总比你这几日闷声跟我置气的好!”
夭夭听罢,“嗤”的一声笑了。
晚间,王妃过来请她去大帐与女眷们饮宴饯别,小四带着孩子们、玉氏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璟儿以及完颜部的庶妃、次妃们花团锦簇一般列坐在大妃帐内;夭夭在完颜部混了这二十来日,有名有姓的王妃、公主也能叫上来大半。小四照旧挨着她坐着,阿颜、阿莫有些不自在,夭夭便切了几片烤肉,裹了青蔬叶子分别喂给他们,自己也吃了几口便饱了。小四盯着她胸前光华闪闪的红宝璎珞,又瞅了王妃几眼,似有不满之色。
待到敬酒之时,王妃依旧捧了那要命的“桑落醉”来灌她,夭夭不敢纵情,见玉氏她们依次来敬酒,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小四倒是有些反常,看见了酒如同见了去病的良药一般,只差没把夭夭的酒抢过来喝了。夭夭知道她忧心何事,便凑过去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