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难道是因为年龄问题,他有什么心理障碍不成?可古人不都是沾点儿变态,喜欢豆蔻年华的小萝莉吗?”
夭夭沉默了半晌,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着反将了一军,诘问道:“难道将军嫌弃我年纪小,没有如筠、若昭的风情吗?我也有长大的一天啊。你又没得选;张先生说,你的命格硬,克妻;我却是个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命数,你有我匹配,该高兴才是,竟还嫌我不好。”
老赵不以为忤,反摸了摸她,柔声叹道:“杨氏命薄,也是我疏于照顾;熠儿自幼便住在嘉乐堂,由父亲亲自管教;煊儿、姝儿你也见了。你以后嫁了来,便是他们的继母,名分上,也是续娶,你小小年纪,不觉得委屈难堪吗?”
这么直白的话,一股脑儿丢在眼前,夭夭一阵心酸,心中直怨他不会说话,忍了忍泪意,含笑正色道:“你我两家联姻乃是祖训,阿翁接我入府便是为此,如今水到渠成,也是天意人情所致。咱们虽暂时归附了李嗣源,但也得防着中原朝廷;联姻取势,你是镇边的将军,如今契丹为乱,只要不出大的差错,你的地位可保屹立不倒,我是女子, 虽顶着个郡主的头衔,到底还是要嫁人的;如果咱们两家不联姻,再过几年朝廷若是拿我做文章,那该如何是好?”
“朝廷管不了这么远。”老赵全身映在灯光里,望之温暖且可靠。
“那康王呢?将军觉得他会就此罢手吗?”夭夭含笑,见他脸色忽明忽暗的,又大胆问道,“若除夕夜我真被康王掠走,将军会作何打算?会出兵救我,还是,以大局为重?”
果然,听到这一篇话,老赵面色沉了沉, 薄责道:“你这话问得奇怪,没有发生的事,如何作数?别胡思乱想。”又思及那夜她险些被耶律阮所伤,心头也不由得一紧,伸手替她掖掖被子,郑重说道:“你如今已经与我订婚,左右是跑不了的了。那康王人物生得再好,身份再是尊贵,也是个夷狄,不许再有别的心思。”
夭夭鼓鼓嘴,不置可否。
“冯先生说,你的身子如今好全了,父亲也放心了些。至于读书,我看也可以放一放,明日起,我慢慢地教你些弓马骑射的本事;你要是一心向好,张先生的书斋离你这儿也不算远,那里也可以多去去,”老赵点了点夭夭的额头,假意愠怒道,“省得你静极无聊,一个人生闲气。”
“啊?要去张先生那里呀?”夭夭一阵惊慌,讨饶道,“我怕——”
“你现在的身份,张先生不会打你的。”赵楮含笑,语气中露出些深长的意味来,“说起‘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子,这些日子,是我对你太冷淡了,叫你受委屈了。今夜,我看着你睡熟了再走。”老赵说罢,起身把窗子关好,外头起风了,远远地传来几声闷闷的雷声。好雨知时节,算算日子,大约是要下第一场春雨了。
夭夭安稳合目躺在枕上,徒劳地酝酿着睡意;脸上、腮上麻酥酥的,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温热且宽厚,一下下地抚摸着她。夭夭忍受着他的示好,心中不由得暗暗腹诽。圣贤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可太近了也不好啊!
“因为,根本睡不着啊——”装睡的女孩心中在呐喊。
老赵这回来便是诚心诚意要与她破冰和好的,关键点便是转变视角,不再把她当孩子,虽说现在要把她当妻子还不太现实,但好歹也要试试看。老赵思考已定,见她合目装睡,便俯下身,试探着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女孩的脸是淡淡的蔷薇花的香气;觉察到男人的动作,夭夭眉毛微微一抖,心跳迅即加速。因为紧张,女孩儿气息有些乱,面孔也红了起来,只是死撑着不肯睁眼、不敢面对他。
老赵注意到她的害羞与窘迫,并未停下,又在她鼻尖及腮上各亲了一下;移至唇边,女孩的唇色如初春的花瓣一般,男人轻轻吻了下去——
窗外雷声轰鸣,一如她的隆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