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小隔间的房门被人推开,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其貌不扬,身着朴素的男人。
此副模样的男人,丢进人群里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再想找就找不出来了。
姜寒烟闻声转身,打量一眼就透过皮囊瞧见其优越的骨相。
哎嘛,人形牛有易容的功夫就是方便!
她有些心动,忽然想问问越辞,这易容的法子如何学。
华年望着门外陌生的男人,拧眉呵斥:“你是谁,是画舫上的伙计?小姐没找人,你进来干什么?”
越辞低下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瞧起来更似是低微卑贱的人。
姜寒烟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快意,这才开口:“华年,他是我的人,你出去一会儿。”
“小姐?”
华年一怔,看看门外的人再望望小姐,诧异于小姐极少出门,什么时候起认识外头的人了?
“去吧。”
姜寒烟翘着腿,吐出一颗葡萄籽,脸色坦然自若。
见到这,华年虽觉得不合适,可也没再开口,转身出去,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不太好。
可小姐这么坦荡,不可能做出越过规矩的事,她还是在门外候着,别让人知道这件事才好。
很快,小隔间只剩下易容后的越辞和姜寒烟。
姜寒烟拍拍手上的食物残渣:“银子带来了?”
说着,她上下打量男人。
五千两黄金呢,无论如何也得装个大箱子。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熟悉的声音:“兑换成了银票,你也知道,现在对黄金的管控比较严格。”
越辞随手撩起袍子,在姜寒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如果真的是小厮伙计,是不可能有坐下先撩袍的习惯。
有些东西刻进骨髓里,他即使易容成卑贱的小厮,举手投足间也能隐约窥见他曾经身处的高位。
姜寒烟眼珠子一转,银票也行。
“先验验货。”
只见越辞把手伸进斜襟的衣裳里,掏出一把厚厚的银票,在姜寒烟眼前一晃。
正对着姜寒烟眼前的一张,是价值五百两的永盛钱庄银票。
永盛钱庄,大魏商业信誉最严苛的钱庄,严苛到姜寒烟一想起钱庄,第一印象绝对是永盛钱庄。
见到男人捏在手里厚厚一沓银票,姜寒烟心有些痒痒,作势就要伸出手。
我摸摸!我摸摸!
这么厚一沓五百两的银票,少说也有二三十张了吧……
越辞的手停在空中,然而等姜寒烟嫩白的指尖就要触碰银票的时候却快速一收。
“该我验货了。”
他尾音上扬,乍一听是玩笑一般轻松的话,可他眼底冰冷,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见此,姜寒烟悻悻收回手,把手伸至桌下,把绑在小腿上的镇关图拿出来。
牛皮卷被女孩摊开,像展示得意画作一样。
“是这个不?”
见到镇关图的一刻起,越辞眼底的戒备质疑烟消云散,继而露出一丝浅浅的笑,眉眼间多了失而复得的释然。
“不错。”
姜寒烟耍猴似的,学着刚才越辞的样子,拎着镇关图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一边戏弄,她一边疑问:“话说,你是不是被骗了,记载十二城池的布防图能是眼前这小孩儿涂鸦?这一瞧就不像正经镇关图。”
“而我,可不管它是真是假,五千两你得给我!”
或是镇关图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缘故,越辞心情好了不少,‘勉为其难’的给她解惑。
“没见识了吧?镇关图一分为二,一份是镇图一份是关图,你手里这张是镇,上面楔形代表城池,圆形代表兵部驻扎的地方,方形代表粮仓辎重,关图才是详细记录十二城池具体所在的地形图。若无关图,这张镇图就只是一张废纸。”
同样的,没有镇图,关图也一文不值。
镇图和关图,缺一不可。
盛熤安插在西域边防军的探子只带走了镇图,后来才知道有关图。
因为发挥不了镇图真正的用处,盛熤才把它藏进姜威的机关楼里,不留给任何人,更不留给他的人。
包括之前他亲自潜进机关楼拿回镇图,姜威和盛熤知道之后,也没大费周章的派人去找。
因为他们也清楚,镇图和关图缺一不可。
只要镇图没落入西域边防军的手里,落进狼纹刺青或是虎纹刺青的人手里有什么区别?
可惜了,盛熤并不知道,狼卫也是他的人。
“这样吗?”
姜寒烟望着手里如小孩涂鸦的镇图,心想,这么抽象的东西果然除了作者,无人能看懂。
她把牛皮卷卷起来,晃了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越辞勾勾唇,眼里坦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尾音消失在微微摇晃的画舫里,跟着护城河一样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然而,画舫上无人发觉,底下河面的涟漪似乎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剧烈,连带着画舫也跟着大幅度摇晃起来。
姜寒烟左手抓着牛皮卷,空出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