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姜府的大门洞开,穿着缟素的家丁仆妇面含悲戚的出来,正中央的四个健壮的家丁抬着一口黑色的棺材,吹打的声音伴随着漫天飞扬的纸钱。
这时,内城区的大街上人还寥寥无几,巡城的皇城司看见这支白色的队伍,都远远地避开。
圆形方孔的纸钱被凌晨的风吹得失散,街道上弥漫着一股香火的味道。
——出殡的人是谁?
——姜家大小姐,一出生就没了娘的那个。
——姜威的女儿?那怎么不见姜威送葬?
——他被廷杖五十,现在怕是下地都难。
有人暗中议论,顾忌着死者为大,议论到最后都是静悄悄的。
这时,忽然有人注意到路边多了几道穿着白色丧服的身影,又开始诧异。
——那些人是谁,怎么他们也给姜大小姐服丧?
——嘶,瞧着像是云家人!
——云家人?
——你们忘了,姜大小姐也是江南云家的表小姐。
第一缕天光照亮城门楼子上的琉璃瓦时,送葬的队伍正好越过城门,阳光仿佛永远照不到他们,就像阴阳永远相隔。
京城里‘死’了一个女儿家,金銮殿上正上演一场激烈的角逐。
“回禀皇上,臣已经查明了逃犯的死因,还请皇上宣仵作上殿作证!”
尊贵的绛紫色衬得越辞面如冠玉,眉眼依旧桀骜,这种不驯像是他与生俱来的野性,朝堂上的人都战战兢兢,只有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干什么都我行我素。
“宣——”
盛乾眼底有疲惫,越辞一出手就把刀对着余正兮使他没想到的。
这种出其不意让他想到昔日手段雷霆,作战风格诡谲,让西域蛮族退避三舍的护国大将军,只是这个人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
而眼前鲜活的,桀骜的人是指认护国大将军谋逆的,不肖子孙。
他心底有一种怒气,气越辞让余家下不来台的话,整个大魏的盐价又要动荡了,而大魏经不起这样的动荡。
早就侯在殿外的仵作上来道:“回禀皇上,逃犯是身中剧毒而亡,而此种剧毒与余公子袖子里掉出来的药罐子里的毒药正好是同一种。”
说罢,御前侍卫呈上余正兮袖子里掉出来的药罐子。
越辞又道:“药罐子里是一种剧毒的粉末,而且毒发尤为迅猛,一旦吸入这种粉末就必死无疑,而逃犯身亡时接触的人就是余公子。”
“且逃犯身亡之前,曾大声地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与余公子有关,所以才向余公子请求庇护。”
“微臣怀疑,是余公子生怕自己的罪行暴露,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这才把逃犯毒死了。”
“若是陛下不信,微臣还有其他的证据。”
盛乾无奈的挥手:“再宣——”
很快,一把带着血迹的刀和钥匙被人呈了上来,除此,还有几张写了字的信纸。
“这把刀就是逃犯杀死一命狱卒,捅伤两名杂役的凶器,而这钥匙是逃犯逃出刑部大牢的证据,让犯人逃出大牢是微臣的失职,微臣深知罪无可恕,特地彻查了整个刑部大牢,找到了协助犯人逃跑的狱卒,据狱卒招供,让他这么做的人乃是余家的人,证词和狱卒身上搜出来的信件都在,还请陛下过目。”
信纸上盖着的是沁芳书斋的印章,这下,连沁芳书斋背后的东家就是余家都坐实了。
甚至证词上交代,沁芳书斋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
余管事就是借助这条暗道才逃去的无垢寺。
这条暗道,当初刑部查抄沁芳书斋的时候都没查出来,可见隐藏之深,如果不是这件事的知情人,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证词一出,余家人跟护城河白骨一案,无垢寺赌场一案都脱不开干系了。
面对这些铁证,余海明却面色不改。
“笑话!刑部是你的地盘,谁知道你是不是屈打成招?”
“不论是护城河白骨案还是无垢寺赌坊案,都与余家无关,庸宁王,你记恨当初微臣查抄越家,有什么手段冲微臣来就是了,何必公报私仇,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我儿?”
越辞眉目舒展,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余大人此言差矣,狱卒是五皇子殿下亲自审的,下官自知身怀罪孽,早就避嫌离开了刑部,这一点,工部尚书李大人可以代为作证!”
李寅光提了一宿的心总算是掉下里,砸死了。
他就知道,越辞这个狼崽子无缘无故来找自己,一定没安好心!
深吸一口气,他站出来道:“回皇上,昨日一早,庸宁王就来工部与微臣商讨给刑部大牢换锁的事宜,中途离开了一会,申时过后又回到工部,直到宫门落锁前才离去。”
“除了本官,昨夜宫门当差的侍卫也可以作证。”
把余正兮带回刑部的时间正好是申时。
得,这下好了!
李家彻底被余家记上了……
越辞看了眼一旁深自缄默的两个皇子,心说李寅光都拉出来溜了,他们凭什么不出来走两步?
想着,他开口道:“微臣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