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撺掇庐王定下移民之策,自然得留下来帮忙。好在这些事儿平安州都经过,轻车熟路劝说衣食无着的人往南洋去。他又道:“若是嫌南洋远,去两广也不错。那边许多人都去南洋了,空了不少地出来,也有许多工厂招工。种地租子少,工厂总能学份手艺。”两广虽远,总不是外邦。数日下来,倒是想去两广的多些。贾环还笑道,“来日若是庐国有更好的机会,欢迎各位再回来。”建安公主有时扮作男装在旁帮忙,闻言莞尔。众公人劝了些日子,可算劝走了些人;因那会子已近年底了,另有些人预备先回乡过年,年后再往南边去。
这日贾环两口子从外头回来,才进院子,有个脸生的丫鬟迎了上来。公主的乳母朱氏在旁强笑道:“这是太妃新赐下的春华。”他二人同时皱眉,再看这丫鬟模样儿长得极好。宁太妃好端端的给已嫁的女儿送个标致丫头算什么?
贾环思忖片刻道:“岳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建安公主苦笑道:“我说的她也不听,只听那家子的。”
朱氏赶忙在旁低声说:“公主、驸马,奴婢本想拦着的,奈何拦不住。”
贾环好笑的瞧了她一眼:“您老拦着了?”
朱氏有几分不好意思,笑道:“老奴纵是个瞎子,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
建安公主道:“送了就送了吧,也是母妃一片心意。”乃向那春华道,“回头送你去京中,还你卖身契送点子嫁妆,自己去寻个男人嫁了吧。”
春华脸色一变。朱氏在旁挺胸得意道:“我老人家说什么来着?太皇太后赐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听得建安公主与贾环都笑,携手走进屋去。
才一进门,贾环便敛了笑:“这个曾家委实讨厌的紧,我算知道小舅子这些日子有多烦了。要不要收拾他们两下。”
建安公主道:“驸马预备怎么收拾?”
贾环老实道:“还没开始想。”
建安公主扑哧一笑,想了想道:“他们家便是靠着女儿。我母妃自不用说了;大表姐嫁与了庐州安抚使杜得渠之子——”乃叹道,“那人脾气暴躁、模样丑陋,大表姐日子熬得难受。二表姐出家为道姑,唯有她逃出生天。三表姐嫁与庐州一户富商,看着尚可,内里如何不知。四表妹去年嫁与了庐州知府做填房。”
“啊?庐州知府都那么大岁数了。”
建安公主哼道:“一武一商,只缺一文了。”
贾环思忖道:“这么看,除了老三过得面上看着还凑合,其余几个都是倒霉的。”
“不错。”建安公主道,“只是我这些表姐妹个个能忍。虽日子百般艰难,都肯替娘家拉拢婆家。”摇头又叹一声,“就如我母妃那般。”
贾环这会子另想着一件事。方才那个美貌的丫鬟打冷眼瞧有点像太皇太后送来的那个林鸾,他遂想起林鸾的女伴刘云溪了。此女起初也勾搭过荣国府的爷们,后让施黎收服做了探子。施黎早年曾说过,养男探子难而易,养女探子易而难。寻常女探子多半是模样平平的妇人或婆子,藏于人群里头没谁多看一眼;容貌好的女探子因惹人眼,教养一群也难得出一个。但凡能得一个,必有大用。
曾家的几个女儿实在也是女探子,且是‘教养一群也难得出一个’的那种。曾家下了血本在她们身上;偏她们皆是实实在在的曾家小姐,心里头难免有几分不甘——何以别人家的女孩儿过得那么好、自己分明身世不差竟让亲爹亲祖父当粉头卖?倘或稍加挑拨诱拐、送入京中给施黎教养,说不得能给他添个得用的人手;也好釜底抽薪、让曾家失些联盟,日后钟珩在庐州做事更容易些。
念及于此,他向建安公主道:“能不能把你这些表姐妹拐走?”建安一愣。贾环微笑道,“京中来信。你还记得那个刘云溪么?”
“记得。”
“她后来想明白了,老实的紧。琮儿便帮了她一手,替她编了个好身份嫁了户好人家。”贾环道,“曾家的女子容貌教养皆好,去京中想必不难嫁——纵成过亲也无碍,只换个名字身份、说是寡妇便好。总比守着青灯古佛、性情暴躁的丑丈夫或是老头子强。”
建安公主立时一想:若没了大表姐四表妹,曾家便失去两个强援,弟弟自然松快许多。乃思忖许久道:“只是她们若失去身份,便没有娘家撑腰。”
贾环哂笑道:“难道她们现在就有娘家撑腰了?说句难听的,几个嫁妆犹如典身钱。”
建安公主苦笑道:“这话倒也不差。”她想着,拐老二走必是容易的,她又不是真心想出家;老四也不难,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谁甘心嫁给四十多的鳏夫?老大已得了一儿一女,偏她婆家是武将,拐走她便能断了曾家一臂。口里道,“若早几年就好了。大表姐起先心还没死,自己使法子不受孕。”
贾环道:“孩子小没关系,极小的孩子跟父亲没感情。”建安公主眼神闪了闪——能连老大的儿女一并拐走就更好了,杜家非跟曾家绝交不可。
偏这会子外头有人进来禀道:“曾五姑娘求见公主。”贾环哈哈一笑,朝他媳妇挤了挤眼,拿起脚来避到里头去了。建安公主款款坐正,命人让曾五姑娘进来。表姐妹两个说了足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