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天尚未亮,小路也与老周一道全身防护推着独轮木车去往小镇继续处理剩余的病尸。司瑶熬好第一锅消毒的草药后便率先在道观内外清洒了一遍,直至正殿内的病人纷纷醒来,她才又将早已备在锅中的粥食一一分舀给病人。
半个时辰后的巳时,司瑶再次端着药汤回到正殿,在处角落里,一位中年妇人喝过司瑶递上前来的药后突然忍不住泪眼婆娑地泣声道: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这场瘟灾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如今也只有我们祖孙俩幸遇姑娘才活了下来。”
妇人身旁还坐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许是病未痊愈,神情反应皆是木讷迟钝,即便司瑶给他喂药,他也没因药苦而哭闹,只是呆呆地蹙起眉头看着司瑶。
“既活下来了便要好好活着,孩子尚小,大婶可得节哀保重身子才是。”司瑶抬手轻抚着幼儿的脑袋,对中年妇人轻声宽慰道。
中年妇人搂着身旁的孙儿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司瑶点头应道。
正殿里其他人听到中年妇人的哭声后也不禁悲痛欲绝抹起了眼泪甚有难以忍痛嚎啕大哭者,毕竟这些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病人谁不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瘟病里呢?
亲身经历过生死离别,司瑶能理解他们的悲痛,遂直等到他们一通发泄后才上前安抚。而也在这时,她也无意间发现挨着墙边的两张被褥上已没了人影,便急忙起身四处寻找。
“你们去哪儿?”前往偏殿的左道上,司瑶见到踉踉跄跄的两个身影,随即开口问道。
“司瑶姑娘。”二人闻声,才缓缓转过身冲司瑶微微揖礼道。
他们便是李昀夜派在木良身边的李家护从,只是两人虽负责保护木良却没想到这次遇到的不是山贼劫匪,却是杀人于无形的瘟病,故而非但未能护住木良,自己身强力壮却也被折磨得不轻。
“你们病未痊愈,莫要外出走动,以防受了风再加重病情。”司瑶走上前来,严肃叮嘱道。
“姑娘放心,我们不去外头,只是想来这偏殿瞧瞧木良公子。”其中一位护从依旧朝司瑶恭敬地揖了礼,回道。
“司瑶姑娘,木良公子可救过来了?若是木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算活下来了但回到祈乐城又该如何向公子交待?更何况木良公子还是江南名李......”
“咳咳!”
另一名护从许是心急导致话多了些,遂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人清咳制止。
“祈乐城,江南名李。”可护从未完的话却令司瑶听得清清楚楚,她嘀咕着这两个重要信息后才又抬眸欣喜问道:“你们来自祈乐城,江南名李?”
“咳咳.....”
面对司瑶的问话,李家的两位护从正犹豫该不该如实相告之际,忽听得偏殿一阵咳嗽声,左道上的三人皆不约而同地向偏殿而去,只是司瑶快步上前将他二人拦下:“偏殿的那位是重症,为防再次传染,你们不能过去。”
“司瑶姑娘,我们....我们就远远看一眼,可好?”一名护从又开口向司瑶央求道,只有亲眼见到木良公子他们才能安心。
“戴上布巾。”二人诚恳的眼神令司瑶不忍拒绝,便只好从袖中掏出两块布巾递过去。
两人急忙接过布巾并学着司瑶那般将口鼻蒙住,布巾浸染过解毒驱邪的药材,上面仍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他们闻过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木良公子,您醒了?”
待到三人来到偏殿,见木良已经睁开眼,两位护从皆是喜出望外,比他们自己在今早醒来时还要高兴。
木良重病初醒,身体自然比正殿里的人更加虚弱,率先见到随自己出来的两位护从安然无恙他也放心了不少,干涩苍白的双唇微微轻启,只是喉间话还未出却被走上前来的司瑶给开口打断:
“你们既看过了,且先回正殿去吧。”
李家的两位护从自然不能对司瑶这位救命恩人言而无信,遂只得向木良恭敬道:
“木良公子,这位是救了我们的大夫司瑶姑娘。”
“司瑶姑娘医术高超又仁心仁德,木良公子您大可安心养病。”
木良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待两位护从离开偏殿后,他又感激地看向司瑶,才开口道:“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
“治病救人,是我们身为医者的职责所在,公子无需谢。”司瑶说着便自顾来到木良身边再次替他把了脉,脉象虽弱但平稳了许多,不像昨日那般数滑,她安了心又继续好奇问道:“你们是祈乐城江南名李的人?”
“是,在下乃江南名李的掌柜,木良。”木良如实应道。
“李昀夜是你的东家?”司瑶继续问。
“姑娘认得我们东家?”木良敛神屏气地看向眼前这位女大夫,她虽戴着布巾可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透着真诚,他便颔首相问道。
“嗯,认得,若不是这连州爆发瘟灾,我恐怕此时已去祈乐城寻她了。”司瑶也不假思索地点头回道。
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她尚未到祈乐城却在这连州灾地碰到了江南名李的人。
木良一时不语,脑海里正搜寻着从前与义弟接触过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