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在意?他如此康健!
顾雪安在床榻挣扎片刻,起身走向房门之外。驻足数秒,纤指轻轻扣开一丝缝隙,窥向门缝。
浴盆内早已泛滥溢出,而他,竟然真的在其中酣睡。
真是可恼!
还未与她言谈!居然就这样昏睡了去!
顾雪安怒气攻心,却又转念踏入室内。摸索水温,果然寒凉如冰!
“起来罢……你会受凉的……”
她嗓音哽咽,声如泣血,喉间如有刺骨锥心。她感知鱼刺并未除去,而是生长成刺棘,在她咽喉深处刺痛神经。
叫唤无果,顾雪安无奈俯身,强提其双臂向外拖拽。
怎能在冰凉水盆中入睡!
再度发病怎么办?想要她心碎而亡吗?
陆熵南猛然惊醒,扬手猛拍,肘部反转,挥击而来……
顾雪安撞破其阻拦,直坠地面
果真,若她修炼出了火焰真诀,此刻便会燃烧万物以焚灭这世间恶行!她跃起身,按揉那因撞击而疼痛的天灵,埋首匆匆向外离去。
“顾馨婷。”身后低醇的声音唤道,他亦随之站定。
顾馨婷步伐更加匆匆,不料却被散落在外的木屐绊倒,又是一阵踉跄。
可笑,难道此生她的宿命是创下修炼界的摔打记录?
她奋力一脚踢飞鞋子,怒容满面地扑倒在榻上。
他踱近前来,一坐在她身旁,床榻为之微倾。
“顾馨婷。”他又唤了她,这名字带着警示的低语。
顾馨婷掀动眸子,直呼其名,必无好事临近。
他俯身而来,轻扭她的小脸检查她的额颅,上面布满了瘀红。刚才撞的不只是地毯,差点让她脑袋破碎如花!
“顾馨婷,告诉我,你可还好。”他柔揉着她的前额,轻语关切。
陆盛楠皱眉深思,注视着她良久,最后躺在了她的边侧。
“乏了,待明晨再谈。”他再次伸过手,环住她的纤腰。
挣扎在顾馨婷心头翻涌,却更为渴望在他怀中寻得安宁。一天恐慌之后,此刻才是内心最为宁静的一刻。倾听他的呼吸,感受他的温暖,汲取他身上的气息,顾馨婷感到了天空塌陷之际被他撑起的奇迹。
此刻,他或许还不知网上之事吧?明天告诉他后,他会护她周全的吧?
他轻轻捏着她的腰,低语道:“小情绪如此激荡……歇息吧。”
其实,他真希望揉一揉她的心脏啊!
若是手可触碰胸腔,他是否会握住她的心脏用力按压,让她那心跳与他同频律动?
实无需强迫,顾馨婷早已将自己的心交予他手中。只是,他的心一分为二,半心仍系前尘,半心归向何方,她也无所知晓。
顾馨婷睁目凝视月光穿过窗户,难以成眠。
长夜难寐,终究非佳象。
他有赖榻的习惯,而她没有。
未眠一宿,顾馨婷五更就起身,早餐不食,也未曾唤车夫。她独身悄然外出,只为了拜访父亲。
清晨的时光,新闻工作者未必这般敬业。
顾成祖至凌晨才归家,家佣张大鹏为其开门,紧张询问:“昨晚来了好多记者,说是陆盛楠家大业大,可有其事?这般富甲一方,怎不为你父亲换栋舒适的房子呢?此地老区,安全防范太弱。昨日请门卫帮忙,他们却拒而不前,只好看热闹似的围观。”
顾馨婷静默地步入父亲房内。
一见女儿到来,顾成祖便欲起身。
顾馨婷走去按捺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嗓音嘶哑:“父亲,您躺着别动。”
“晓安,你没事吧?霍家对你怎样了?”父亲关心不已。
“无妨,一切都好。”顾馨婷露出微笑以安慰。
“不太好,面色苍白如斯,声音也是,你整夜哭了?”顾成祖满脸忧心:“这都是我的错!该我自己站出来说清,你刘姨不让讲。”
“爹爹,那是宵小之辈陷害,与你无关。你站出来说只会被他们越发挑衅,咱不予理睬。公道自在人心,法庭自然能主持公义。”顾馨婷回答。
“嗯,嗯……陆盛楠呢?他”顾成祖看着她的脸,焦急询问:“是否波及你二人关系?我看新闻,他已晋升总裁。他出身如斯,而你”
顾馨婷明白了忧虑,害怕霍家嫌恶自己。
她亦是恐惧!极度恐惧!望族看重名誉,她昨日不敢坦承于老祖母,正是因为畏惧失去宠爱。
不行!她坐了会,拿起手机向祖母发送信息,如实禀告一切。
祖母起得早,此时该会读到信息。
然而,手机许久毫无回音。
顾馨婷不安地握着手机,心率乱到惊慌自己。
“顾馨婷,你这蠢材。”她在心底责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