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旁观者的池真真在心里捋了又捊,仍看不懂这是唱的哪出。
首先,迟飞鸾似乎并不认这位祖母,一口一个“老夫人”,并且说她进过锦衣卫的大牢,然后唐桓也知此事,想从老妇人口中问出指使者,所以迟飞鸾到底是不是池家后人?
唐桓多年为将,纵使如今老态尽显,目中光芒仍利如刀剑,看得老妇心头微寒,低下头不敢胡搅蛮缠。
唐桓这才缓缓说道:“不错,你的女儿确实嫁给了池阁老的二公了了,他们生的女儿也确实是池家后人,可她生产的时间却在鼎隆十七年末。你找到迟飞鸾认亲时却说是鼎隆十六年春,还说没人指使?”
老妇口中发苦,迟飞鸾是不是她要寻的人,她心知肚明,可是天下太大,又找不到真正的外孙女,为何不能将错就错?
她怨恨地看着迟飞鸾:“你真没用,连个男人的心都笼络不了,就让他娶了你多好,能做池家的姑娘是你的福气,认了下来往后自有数不尽的好处,你竟还帮着他们来盘问我,枉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
她说到后来言语间夹杂着污言秽语,想是知道筹谋的事已经无望,干脆豁出去骂一通。
迟飞鸾也不恼,往一侧走了两步,离得远些才打断她的咒骂:“奉劝你看看这是何处,当初搬入池园我便同你说了,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大人坦白,少做美梦的好。”
老妇看了眼唐桓,色厉内荏地道:“我是池阁老孙女的外祖母,看谁敢动我!”
若不是因为她这个身份,唐桓早就处置她了,迟飞鸾扭过头不去看她,正好与池真真的视线对个正着。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看我还是先告辞的好。”
刚才应该早点走,唐桓为何今日将她叫来,难道这场戏是特意为她安排的?
很有可能,方才他说即便迟飞鸾真的是池家后人,也不会逼迫檀宁与她成亲,似乎是在澄清什么,池真真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将军府里下人极少,池真真走出书房不知去何处寻两个丫鬟,正犹豫间迟飞鸾跟了出来,走到她身边道:“我和你一起走。”
池真真指指里面,问道:“那个老夫人呢?”
“我不知道,也许大将军问完话会送她回池园。”迟飞鸾用近乎无情的语气说道:“我倒希望她被关押起来,当初她找到我认亲,骗了我许多眼泪。”
她只是误入风尘,并非作恶多端,还有心疾缠身,凭什么命苦的人要遭受多一轮的痛苦?
迟飞鸾看起来有一点点难过,池真真也不知该不该安慰她,曾经她们也算交心的朋友,若是她没有被檀宁接回明桂云居,想必两人都会期待再相逢。
不知道她的心疾如何了,还要不要紧。
池真真没有问出口,有檀宁在还怕寻不到名医诊病吗?
方才那老妇说她没用,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这种话简直是对迟飞鸾的贬低,池真真知道她的内心洒脱又随性,如何肯卑微的求另一个人爱她,哪怕那个人是檀宁。
出来只是片刻,池真真浑身热气便已消散,她瑟缩着往前走,迟飞鸾默默跟在后头,边走边问:“真真,想必刚才你已经听得明白,我与檀大人并不是外间所传的关系。”
听起来确实如此,池真真木木的在心里想着,可那又如何,她已与檀宁分开许久,他们之间是真是假,都与她无关。
她走得急,迟飞鸾渐渐跟不上,扶着廊柱捂着胸口痛哼一声,池真真转过身一看,她的面色发白,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池真真担心她会出事,忙急走两步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可要紧?”
两人已走出很远,折回去也来不及,池真真看到前头有个六角门,知道她们没有走错路,这正是往前厅的方向,还是再多走几步叫人好了。
迟飞鸾抬头冲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不要紧,我是走得快了。”
池真真懊恼地道:“是我走得太快,可你也不该跟着我。”
她想帮迟飞鸾顺顺气,又怕自己没轻没重拍疼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檀宁不是为你寻了宫里太医诊治,怎地还没好?”
“不怪檀大人,是我这病有些麻烦,他将我接去明桂云居第一日便与我说清楚,听命与他,便为我寻名医诊治顽疾。”她笑得很开心,“我一向惜命,自然听他吩咐。”
三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事情,迟飞鸾不想让池真真误会,她便是有什么心思,也不屑利用误会离间两人。
见她好受一些,池真真收回手诚挚地对她道:“你真的不用解释这么多,我同檀宁早已形同陌路,嫁娶两不相干,他若能得到你的芳心才是福份。”
她的心眼比较小,做不到祝福一个害死自己的人,所以和檀宁有关的事都别让她知道的好。
迟飞鸾不意她竟说出这样的话,面色古怪地看向后面,池真真回过头,六角门那里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檀宁。
他果然来了!
池真真跺跺脚,一直走动还没那么冷,刚刚和迟飞鸾说话的时候站着不动,她已经快要被冻僵了,看到檀宁那一刹那,她差点就和以往无数次奔向他那般,冲过去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