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虽难驯,可比暴君更难驯的,却是北鹤阮姑姑是也。
西澜国使臣宋晚贤‘含笑而归’ 西澜,夏丘两国在背地里达成了些许小小的秘密协议,故,重修于好,以示交情。
百官对此结果褒贬不一,有人痛扼于那百壶毛软,有人却说,毛软虽贵重,可也比不得千万百姓从此能吃上物美价廉的大米重要。
双方各执己见,唯一能达成共识的,便是对堂上暴君萧怀雪此次‘平稳行事’的赞叹。
萧怀雪在处理西澜国的问题上无疑太过冷静,镇定了,暴君之暴未现,反显出些贤明君主的意思来。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哄了宋晚贤服服帖帖地走了,且还带来了价廉的西澜大米。在他寥寥能称得上卓越的政绩中,又狠狠添上了一笔。
难免有人是非分明,在骨子里抱着对这位弑兄夺位的暴君的不屑之外,仍就事论事,赞扬了一番萧怀雪在此事上的作为。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嗤之以鼻,气呼呼地,拍桌而起;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区区一件小事竟能扯上贤明二字?当真愚昧!萧怀雪的德行他们还不知道?”
老太君望一眼萧韫仪辅离开的方向,压下嗓子,呵斥:
“陛下的大名其实你轻易唤的?潜儿,你当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这便是你推崇的礼贤下士,待人接物之道?”
薛潜道:“正是如此,我才由不得这个逆天而行,强改天命的乱臣贼子继续坐在皇位之上。君心不正,臣心,百姓的心如何能正?国如何能正?”
这番话,发生在薛家的餐桌上,想来薛潜定是气急,青天白日的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彼时老太君听此一言目光一凛,幸而公主萧韫仪方才以身子不适为由离席,若不然,此番话叫她听去,怕就了不得了。
彼时薛家几人在场,除去薛潜,其他几人皆面面相觑,薛芩芷扒拉着饭有些犹豫,末了,眨了眨眼天真无邪地问:
“爹爹说陛下乃是乱臣贼子,可我记得,陛下生来也是皇家人,系为朝中五皇子,何来乱臣贼子一说?”
“哦?芝芝,你这是在帮他说话了?” 薛潜略微有些不满地说道。
薛芩芷低低头吐了吐舌头:“女儿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哼
薛潜哼一声:“到底是个洗衣房贱婢生出来的,骨子里便流着低贱的血,才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且说,这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那爹的意思是说,太太上皇乃是贼人了?”
“你这死丫头,又在歪曲我的意思了。”
“芝芝。” 薛景衡亦不急不缓地提醒她。
薛芩芷自觉无趣,便又低下头来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饭菜,眸中略带萧瑟。
女儿平日里娇生惯养脾气难免娇纵些,但这般胆大地出言顶撞他还是少见,薛潜看她这奄奄的模样心里也清楚,这是芝芝在暗地里同他置气罢了。
自然是因为前段日子自己难得地与死对头宇文玏联合起来棒打鸳鸯的事了。
且看薛芩芷如今这副半生半死的模样,典型的为情所困,将这点小儿女情长见不得人的心思放在首位,哪里还有一点点她薛家千金的模样?
薛潜痛心疾首,偏生心直口快,一时没忍住,竟来了句:
“那宇文家的莽人有什么好的?”
薛芩芷一听,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一时气急,心中悲愤交加瞪了他一眼,竟眼角起了身,眼角噙着泪抿着唇跑走了。
“你且看看!这成何体统?看来,也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那日曹大人好像有这么个意思,就是不知人家嫌不嫌弃了”
薛景衡抿一口清酒,似笑非笑:
“芝芝不过同宇文沛有过一段情,发乎情止乎礼,现如今好聚好散,怎么,还掉了身价不是?就连曹家都攀不上了?”
薛潜叹口气:“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芝芝可好!还闹地满城皆知,且看啊,到时候嫁不出去才可笑了。”
“哎” 薛景衡拉长语调;“说不定,芝芝最后不仅能嫁出去,且还嫁的极好呢?”
薛潜想,但愿如此了。
哪想世事无常,薛景衡竟一语成谶。
韫仪在府上焦灼地等了好几日后,方等来了阿宁得闲从宫中出来,原先她白日里虽在御膳房当差,可夜里仍会回薛家伴她。
可自从上月起,阿宁以九姑娘的怀疑为由,连夜里归家的规矩都取消了,皇帝哥哥那块玉佩也不知为何消失了,没了她,阿宁夜里便不能出宫,更是无法伴她了。幸亏此次以出宫采购珍鲜为由,方出了宫,回薛府。
韫仪极为依赖她,尤其在那夜与薛景衡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更觉阿宁姑姑的好,若有她在,她亦不会如此孤立无援,亦,亦不会不知如何平静地面对薛景衡了。
譬如方才在餐桌上,同他并肩而坐,韫仪满脑子都是那夜尴尬至极却又可怕的记忆,原本鼎盛的胃口轰然倒塌,未吃上几口便借病离开了。
她与薛景衡做着这有名无实地契约夫妇已然两年,双方向来相敬如宾。
薛景衡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纵使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关系,却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