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沫打着哈欠出了屋门,厨房里有动静,她以为是偷吃的野猫,对那小动物狠狠地同情了两分,她的厨房里连碗剩粥都没有。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苏谨州在里面。
灶膛里已经生了火,他围着围裙正在锅台上和面。
高大的身躯挺拔的背影,考究的布料,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幅违和的画面。
听见脚步声,苏谨州看向门口,他的小女孩正探个脑袋往里看,他勾勾唇角,冲她笑,“给你煮面吃,一会儿就好。”
秦沫身躯一震,探出的脑袋都忘了伸回去,他说给她煮面,他说一会儿就好,多少年都不曾听见他对她说过这句话了。
在谨王府的那三年,他给她山珍海味,给她美味佳肴,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他让人往她的院里送,唯独再没吃过他做的面。
王府的厨师很多,南方北方的都有,厨艺都不错,但没有人做的面和他的一个味道。
嫁给他的第一年生辰,他问她要什么礼物,她说想吃他做的面,他哼了一声,笑意讥讽,“我谨王府的厨子都是摆设?还是秦沫你以为你的脸太大了?”
他让王府的厨师给她做了整整十八碗面,那一年她十八岁,和他认识整整十一年。
思绪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年少,从前的那个少年也时常心事重重,也有不顺心向她发脾气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像那三年一样对她那样冷漠。
“还不去洗漱,是我太好看舍不得离开片刻?”
苏谨州走过去在秦沫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秦沫回过神来,迅速收回脑袋,和他保持几步远的距离,并没有听话地去洗脸。
她倚在门口仰头看着被雨水滋润过的树叶,上面还残存着几许水滴,证明昨夜大雨确实真的来过。
“苏谨州!”
她叫他,口气凉凉的,淡淡的,不带一丝一点的感情。
苏谨州重新回到灶台前,开始揉面。
他手速很快,不一会就揉好了一个光滑的面团。
他听见她叫他了,但并没有吱声,他知道她接下来可能要问他的话。
果然,停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他的耳朵,她问他为什么时隔两年后,突然对她纠缠不休。
“苏谨州,我秦家为了你们的大顺王朝搭上了几条命,我爹几次差点没命,我二哥到如今都下落不明,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只剩我一个全须全尾的,你还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苏谨州的手明显颤了一下,但只是一瞬而已,他快速地擀面切面,他的刀工一向很好,切得面条细而均。
面条切完,锅内的水正好翻滚,他把面条下到锅中,用勺子搅了几下后,然后开始洗手。
待手洗干净,面条已经煮熟。
秦沫的餐具很简陋,只有两只碗,一个盆,一双筷子,一勺和一铲。
苏谨州直接把面条盛进盆里,树下有一张桌子,他把盛了面的盆端到桌上,拿了筷子递到秦沫手中,拽着她在石凳上坐下,“稍微凉凉就可以吃了。”
秦沫看着那半盆面条下不去手。
有些东西过了时候就不想要了。
苏谨州在她对面坐下,把面条往自己跟前拽了拽,拿着勺子耐心地搅拌,等到几乎已经没有热气再冒出后,重新推到她跟前,“吃吧,应该不热了。”
秦沫最喜欢吃面条,每次刚一出锅就开始吸溜,一面往嘴里塞一边嚷嚷烫,他就帮忙吹。
有时吹着吹着还偷偷吃一口。
秦沫的视线定在苏谨州的脸上,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她在等他的答案。
苏谨州叹了口气,隔着桌子去摸她的脸,“沫沫,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只是想接你回去!”
秦沫冷笑出声,鄙夷之色尤为明显,“然后呢?把我接去哪儿,皇宫?做你的皇后?”
苏谨州的手慕然顿住,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声音沙哑地说,“如果你想,那个位置我可以给你。”
秦沫猛然失笑,她一把推开他手, 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不想!”
“对别人的东西,我向来没什么兴趣,我这儿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皇上,认识一场,希望您放过我,放过秦家,让我们安静的活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祈求之色。
然而男人短短地三个字就击得她溃不成军。
“放不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回去?”
“然后呢?”
“如果你想要皇后的位置,我可以给你!”
翻来覆去,他们的对话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秦沫颓败又憋屈,那种从内而发的无力感让她握不紧筷子。
“苏谨州,你为什么要找我麻烦,我到底什么地方惹着了你?”
她仰着脸问他,眸中已经带了水气。
苏谨州一下子慌了,秦沫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哭过,即便是受伤最严重的那次也只是哼了哼,除了秦硕失踪那次。
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是他逼得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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