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长得很黑,就差跟炭一样了,倒是挺高,一笑就露出口牙,他说自己叫王小楼,但是外号海哥,老是在海里游水。
海哥不是海浦镇的,而是对面山岛的,就是那个生了很多花椒的地方,上次大胖去收花椒,他就是那卖花椒的。一吃到椒盐,当场痛哭,说这辈子自己就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然后天天来吃,从山岛每天划半个时辰的船过来,要是哪天江盈知不出摊,都得提前一天跟他打个招呼,免得人家白跑一趟。
海哥对椒盐是真爱,听到江盈知这问话,连忙点头,“我旁的不要,就吃那一口。”
“上回不是卖了你好几罐椒盐吗,"江盈知很不解。她记得自己卖了海哥足足三个大罐的椒盐粉,光是炒这个都炒了很久,小梅和陈强胜一直在碾粉就没停过。海哥帮她拿桶,听了这话后直接说:“一罐给了我二奶奶一家,还有一罐给了我七舅他小儿子,剩下的那一罐,我、我媳妇孩子、我爷奶、我爹娘,我弟和妹都爱吃,吃什么放点那都相当好吃。”
“就白馒头蘸那个椒盐粉,我能连吃三个不带喘气的。”
江盈知难得有呆滞到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她最后干干巴巴来了句,“真厉害,你们全家都厉害。”但她也要说:“今天没有炸虾了,只有椒盐粉。”海哥啊了声,十分失望,高昂的眉头立马垂了下去,他不死心,指着她手里的桶,“那这是啥?”“卤蛋。”
“来两个,“海哥也不挑,刚到摊子上他吃了一个,觉得还行,但少点滋味,又要点了椒盐粉,掰开撒在上头。他吃完了后说:“这味道,拿什么海里来的鱼虾我都不换,妹啊,再卖我几罐呗。”
江盈知真没见过这么爱椒盐的,她数着自己的椒盐粉,同他商量,“卖的话算了,我倒是可以送你几罐。”海哥一脸狐疑,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可不信。果然江盈知下一句说:“倒是想请海哥你帮个忙。”“啥忙直说吧,"海哥最不喜欢这种客套话。江盈知就指了指旁边的海娃,“这是我弟弟,你也认识,五岁了,我想着让他跟你学游水。”
海娃立马跑过来,仰着脸看人。
“这是海娃,我是海哥,我们俩有缘啊,我游水功夫特别好,几天保管把他给教会,"海哥嘴上说着大话,拍拍海娃的脑袋。
江盈知跟他另约了个日子,把三罐椒盐粉给他,目送他兴高采烈离开。
关于学游泳这件事,江盈知一早跟海娃商量过,这是必须要学的,在海上那是能救命的本事。
虽然她把海娃学游泳的事情托付给了海哥,但是小梅学游泳的话,江盈知会自己教她。
不过这几日潮汛大,不宜下海,她暂时歇了这个打算。把这件事敲定后,江盈知继续卖她的卤蛋,这个倒是比盐水虾受欢迎得多。
大概因为虾不值钱,但是蛋值钱,还补人。路过总得尝一下,最后出乎江盈知意料的,河泊所那么抠的大使居然叫人买下了全部的卤蛋。
陈三明哼哼,大热天的他还刚出海回来,跟江盈知闲聊了几句,“你知道为啥他要买这个蛋吗?”也不等江盈知说话,他接着说:“你说哪来这么死抠门的人啊,今天其他岛的小吏过来一起帮忙查账,好家伙,真是半点东西不愿意出,就想着怎么便宜怎么来。”“他看见大胖手上吃的卤蛋,问哪买的,说买点来,”陈三明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就因为吃这个容易饱,好少吃点饭菜。”
江盈知默默地听完,默默地同情,抠成这样也是够可以的。
她给出了个主意,“买点豆干、豆腐、油豆腐煮了放进去泡,味道也挺好的,肯定能吃饱。”
陈三明谢过她,骂骂咧咧地离开,带着满肚子的火乘船到了花斑岛。
小吏们查这笔账从夜里忙到中午,只有点清汤寡水的粥,其他都是剩菜,还隐隐有股馊味。
大使领着管事上里镇吃去了,留下他们苦哈哈地等着,远远瞧见陈三明的船停靠在岸,也是有气无力的。“不会又是啥菜汤吧,"有个小吏靠在墙上,暗自嘀咕。陈三明说:“不是菜汤,是卤汤,快来吃,等会儿热了就馊了。”
等他和另外两个人把木桶放地上,也没有人起身,陈三明也不管,自己捞出个卤蛋来,他刚在船上就馋了。拿着一个光溜溜的卤蛋,没有咬,而是用了点力气掰开来,露出里头又黄又粉的蛋黄,他把一半的卤蛋塞进嘴里。
外皮口感有点韧,里面的蛋黄是沙沙绵绵的,有点回甜,不是纯粹的咸。
等他把另一半拿在手上,正准备吃的时候,被别人一把抢走,连忙塞嘴里。
陈三明大喊,“你自己不会拿啊!”
等他转身回去,桶边早就聚满了人,一人拿着两个蛋,有的小吏嘴巴里还塞着整个蛋,也不怕被噎到。大家只顾抢,没有人喊,连剩下的卤汤都给分了,什么泡豆干、豆腐,压根等不及。
全部扫荡一空才后知后觉地问,“哪家的东西啊,一个蛋也能做得这么入味。”
陈三明冷哼走开,他才吃了半个蛋,没义务告诉他们。不过就算他没说,江盈知的卤蛋也卖得很红火,跟捞汁小海鲜一样紧俏,每次才刚出摊没半个时辰,后面人再来,她都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