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御史台狱。
京外十里,有大理寺狱。
自大唐开国以来,凡是皇家子弟作奸犯科,皆关于这两座监狱之中。
李承文跟在左丞相张文书后面,有十人侍卫随从,这圣旨是唐皇所下,所以即便是太子近卫也不得不从。
这些太子近卫,虽人数不多,但是对李承文却是忠心耿耿,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他们之所以跟着李承文,明面上是押送李承文,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李承文,毕竟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假如李承文被什么阿猫阿狗给欺负了,日后保不准唐皇会拿他们出气。毕竟天家人的脸面,有时候却比什么都重要。
“太子殿下,如何?本相贵为两朝元老,一门三状元,家父、祖父更是两朝左相,太子今日殴打本相,殊不知此时怕已是悔青肠子了吧!哈哈哈哈……”
张文书一脸揶揄地说道。骑着皇后箫景蓉赠送的高头大马,他此时是满心舒畅,感觉自己就像是那打了胜仗的将军,春风得意正少年啊!
呸呸呸……老夫可是贵相之身,岂能和那些粗人相比?张文书暗骂一声,他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大唐武将,因为这些人只会打打杀杀,说起话来更是粗声粗语,放浪形骸,让人反感。
李承文抬起了头,因为有护卫护送,所以一无囚车,二未上刑具,此时不过是跟在张文书后面用双腿在丈量皇城土地。
黑暗中,宫灯散发的微弱光芒,淡淡地映在他的眸子之上。
“呵呵……”李承文冷笑一声,却不料张文书听到后心中一颤。
“太子殿下,不是本相劝你,你殴打当朝丞相,陛下已经发了雷霆震怒,本相真想不通,你还有何胆气这般发笑?”
“呵呵……”李承文又冷笑了一声,才说道:“左丞相,你还是好好想想十日之后的大比吧,若是失败,你虽不至死,但父皇一怒之下,恐怕你张家的一世英名,三代富贵,怕是要烟消云散了。再想想这些年你张家得罪了多少人?届时朝堂之上,京城之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承文每说一句,张文书的身子就颤抖了三分,直到最后他吓得一个哆嗦,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也无人去扶他。
这些年张家得罪了多少人?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魔咒,一直在张文书的耳边回荡,张家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张文书不敢想啊!
正如李承文所说,今时今日那些和张家作对的人,无不是因为忌惮他这个左丞相,若是自己丢了丞相之位,那些人就是一人啃一口,张家也会被啃的体无完肤了。
冷汗,从张文书的后背汵汵地流了下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但夜里的倒春寒,却能让人感觉丝丝凉意袭来,被这夜风一吹,张文书顿时遍体生寒,就连翻马落地的痛楚也没能压过他内心的恐惧。
李承文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自己猜对了,袖中的那张纸,被他攥在手中,已经被捏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半晌后,张文书才算是回过神来,由于匍匐在地,所以他只能看到李承文的裤腿,只是即便让他抬头,他怕是也不敢了。
想他堂堂左相,今日似是经历了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身体上的,心理上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废物太子拿捏的死死的。
只是圣旨已下,此时若是反悔,那就不是李承文抗旨了,而是他张文书抗旨了。
到底应该怎么做?既能保全张家,又能不着痕迹避开李承文?
时间匆匆流逝,张文书只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圣旨是他下的,难道自己要服软?跪下来求李承文不要去御史台?他做不到,他已年过花甲,他张家一门三状元,一门三左相,他,他真的做不到啊!
“左丞相,不知道有句话你听没听过?”李承文突然出声,把张文书吓了一跳,不过话还是听清了。
张文书从地上爬了起来,借力靠在马肚子侧面,沙哑地声音响了起来:“太子,太子殿下,请指教……”
李承文放声大笑,笑完才说道:“好好好,看来左丞相听进本太子的话了,那么本太子就规劝丞相一句,历朝历代,帝王之术贵在平衡。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必左丞相也深有体会!”
“伴君如伴虎!”张文书低语一声,顿时明白了过来。
好啊,好你个陆厚信,你这个老匹夫,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你坑的本相。
想到这里,张文书立即匍匐在地,强忍着小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再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脸面了,此时和这些相比,命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殿下,老朽有眼不识泰山,竟未发现真龙就在眼前,只要殿下肯施舍一条活路,老夫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从此以后不敢再生二心。”
“好了,左丞相,你怎么一大把年纪,说话还是这般口无遮拦?真龙是什么?那是父皇,至于本太子,顶多算得上是一条地龙,地龙你知道吧,就是蚯蚓。你先起来吧,本太子看你一大把年纪了,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
“殿下,老臣知错了,老臣谢过殿下……谢过殿下。”张文书连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