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课间休息一般短暂的十分钟却满是变数。
任冬苒紧张兮兮地盯着女孩,生怕她下一秒就昏迷倒地不起。幸好,不知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郭善之腹还是郭善的药效没有那么立竿见影,女孩看起来暂时神智依旧清醒,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郭善在本子上一笔一划。
可惜任冬苒的庆幸并未持续太久,恶意仍在不断朝书桌侵袭,尽管她张牙舞爪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却还是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黑雾缠上女孩的脚踝。
带来的精魂已被恶意侵蚀得七七八八,只蜷缩在角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任冬苒别无他法,急忙蹲到女孩身侧试图扯开那条凝聚成条状的漆黑,却不料竟眼睁睁地看见那条“藤蔓”伸出分叉、径直绕上了自己的手腕。
先前被恶意裹挟濒临溺水的不适感立刻席卷任冬苒的大脑,她的双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条件反射般闭上眼,试图以此逃避那种几乎灭顶的绝望。却不料,竟在此时听见一声轻叹。
“唉……冬苒啊。”
砰砰几声,束缚的肢体重归自由,任冬苒诧异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不久前还态度低迷的蒋宁。
蒋宁挥舞双拳,很快将缠上女孩腿肚的黑雾驱散,却依旧没能阻止人类恶意的继续蔓延——郭善的手伸到了女孩的大腿上。
趁着蒋宁愣神的功夫,黑雾再度卷土重来,来势汹汹地吞没女孩的两条小腿。任冬苒连忙效仿蒋宁的动作试图让恶意散开,可不知为何,却只能看着那团漆黑如蚁群般顷刻间淹到了女孩的腰际。
全然不知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正有两个人在焦头烂额,女孩诧异地缩了缩腿,说话时的语调却有些迷迷瞪瞪:“郭……老师?您这是……干什么?”
“还能是干什么?思婷……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男人的声音和往常无异,手却顺着女孩的裙角攀爬向上。
任冬苒只觉得自己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一边骂骂咧咧冲上去试图阻止郭善,一边试图从蒋宁那得到更多或许有用的方法:“我真是……真该死……宁姐!你知道泠泠之前是怎么做到和姜卓同归于尽的吗?”
听到徐泠泠的名字,蒋宁眼眸微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分针变稳稳当当地走到了“12”——两个人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郭善和思婷中间。
不只郭善和思婷吓了一大跳,任冬苒也同样没能阻止自己的条件反射——随着双脚落在地面、郭善的表情趋于惊恐,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将对方从椅子上推落在地。
整个屋子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蒋宁。她扶了一把晃晃悠悠眼皮打架的思婷让她趴在桌上,然后扯过任冬苒的衣袖,自己站到了郭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公,你刚刚在干什么?”
郭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努力佯装出一副寻常模样,微微起伏的语气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没什么啊,就是在给学生补习而已……老婆,你们俩怎么会在这?”
视线触及对方飞过来的眼刀,任冬苒怒从心头起,冷笑出声:“还在这装傻充愣呢?你的补习指的就是给学生下药然后猥亵她们吗?”
显然没料到会被直接撕开自己的遮羞布,郭善却只是气息微顿,很快便扬起和煦的笑意抚上蒋宁的腰际:“老婆,她在说什么呢?思婷只不过是太累了所以想小睡一会儿而已……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老婆你说对吧?”
往日总是挂着笑的蒋宁此刻却只是嘴角僵硬地抬了抬,搭上郭善的手将他拂下,声音里透着几分寂寥悲怆:“郭善……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任冬苒眼疾手快抓起先前郭善翻看的教案,从中抽出他未来得及销毁的照片,狠狠拍在了桌子上,誓必要给本就焦灼的屋内再添上一把干柴:“就是!不然你说这是什么!”
明晃晃的罪证当前,任冬苒没有想到,郭善竟像被照片内容刺痛双眼一般,语气里的震惊几乎满溢:“这……这是什么?怎么会在这?”
任冬苒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好在蒋宁并未被郭善轻易唬住,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郭善……你不是和我说过会改的吗?”
男人的回复听起来竟然有几分义正辞严,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蒋宁的双臂,恳切得如同一个被冤枉的无辜者:“当然了小宁!我早就把照片全部烧干净了!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这!”
任冬苒嗤笑一声,打心底搞不懂怎么能有人的嘴比尸体还硬。她一时有些抑制不住愈演愈烈的愠怒,质问脱口而出:“郭老师可真会颠倒黑白,搞得好像我们才是恶人一样。该找你算的账可不止这些!不就是你让宁姐服下安眠药然后让她死于火灾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起火的时候我可根本就不在家!”
“就这么急着撇清自己和火灾的关系?你心虚了?而且,”任冬苒扬起眉,“你没有否认安眠药的部分哦。”
剩下的话随着蒋宁抬起的手咽回了肚子,任冬苒后知后觉地开始理解任秋时当时的宽慰。的确,面前对峙的两人才是真正写在同一个户口本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内的家人……自己作为外人,究竟有什么资格置喙呢?
或许像这样将选择权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