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肩膀一沉,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金蝉子才从过去的那段记忆中抽离出来。
回过神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滚在了地上,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打湿。
神魂中残留的痛感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忍不住阵阵发抖。
“你还好吧?”
言卿满脸担心地扶着金蝉子。
金蝉子虚弱地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言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将金蝉子扶起坐下。
为其打了个净身诀后,又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金蝉子,“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金蝉子接过后一饮而尽,言卿接着续了一杯。
金蝉子没再继续喝了,只是继续握着杯子,心思却不知飘向何方。
言卿见其面露痛苦之色,便抬头看向屋外,只见皓月当空,有心转移话题:“你看,今晚的月亮很亮。”
金蝉子闻言望去,也看见了高悬于半空中的那一轮圆月。
目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卿单手托腮看向月亮,复看了一眼金蝉子,“你有注意过月亮吗?”
不等金蝉子回答,言卿继续道,“哪怕乌云蔽月,只要风一吹,没什么能挡得住月华洒落人间。月亮如此,人亦如此。”
“人亦如此……”金蝉子在心中反复咀嚼了这句话。
昔日种种,却想头越痛。
额间竟留下豆大的汗珠。
言卿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心魔劫,外人帮不了,只能当事者自己慢慢参悟。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言卿无事可做,只觉得格外尴尬,留下一句“夜深了,早点休息”便欲离开。
岂料金蝉子突然开口,道:“你可知五百年后的西游量劫?”
言卿起身的动作一顿,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金蝉子。
这是看透了佛门的虚伪,准备加入花果山大军,一起对抗如来了吗?
言卿在心里暗戳戳地期待起来。
与金蝉子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各自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期待,不由得同时一怔。
金蝉子率先移开目光。
言卿却觉得这一刻,金蝉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那种仿佛被对方看透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与金蝉子相处的时日虽短,但通过言卿的观察,金蝉子这个人除了有点情感缺失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抛却她对西天那帮子伪佛的偏见,言卿还是很乐意交金蝉子这个朋友的。
只要他不跟着如来那老小子跟他家猴哥作对,言卿不介意将其领回花果山。
毕竟多个朋友多份助力。
但现在
言卿看着周身似乎带着一丝邪性(?)的金蝉子,只觉得格外怪异,想了想还是算了。
太危险了。
佛门功法天生克制一切邪祟,自古妖佛对立,万一金蝉子以“度化”为借口伤害花果山众妖,只怕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哪吒一事算是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拉拢人可以,除非对方心甘情愿接受花果山,否则一律不许带回花果山。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言卿方才那番话,确实点醒了金蝉子。
他虽记不起自己化凡入世的记忆,却明明白白地记得佛门众人那丑陋的嘴脸,委屈的同时亦心生愤怒。
即便记忆缺失,他也知道,自己被人戏耍了。
所谓的佛门,披着仁慈济世的皮,行的却是这世间最龌龊的事!
金蝉子只觉得自己固守多年的信仰瞬间崩塌。
若他所信仰的佛与自己所行之道相背而驰,那他便弃了佛门,守自己的道,做自己的佛!
想通之后,金蝉子只觉得浑身一轻。
那种神魂被压制的感觉瞬间淡了不少。
抬起眼,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到言卿眉心那一抹含苞待放的花苞印记上,心中若有所思……
言卿看着时而面露慈悲,时而又满面扭曲的金蝉子,脸都木了。
这人一会儿成佛,一会儿入魔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的样子。
也不知道其转世后的性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
言卿盯着桌面发呆,没注意到金蝉子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他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巧合。
明明是妖,却同时身怀功德金光与信仰之力。
说来也奇怪。
金蝉子不是没见过狐狸修行得道的。
可那一个个不是媚眼含羞,就是行为举止轻浮无礼。
像眼前这位浑身媚骨天成却神情坦荡,举止潇洒却又不轻浮的狐女,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有刻意释放媚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娇媚姿态也并不会勾起人内心的任何邪念。
对方虽偶尔会坏心思的对他言语调戏,可这样的行为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金蝉子心生感触:这样的人若在佛门
怕是会被算计到魂断欲绝吧。
金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