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恒星看着三号楼左边楼道处的安检门。
安检门用木制壳体包裹,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木框,实则会对金属物品报警,这样可以防止员工把电子厂最值钱的小件——磁头和芯片揣在身上带走。三号楼的车间和三号小仓库集中了长发厂最贵重的物料,现在三号楼两边楼道电梯出口皆被封闭,右进左出,右边只有一个保安值守,确保没有人员从那边出来,左边才是三号楼的出口,所有从三号楼出来的人都必须过安检门。
三号楼员工虽多,但分白夜班,因此下班点集中过安检门的拥堵现象并不严重。
此刻安检门旁有两个叫不出名字的保安在值守着,并没有下班员工出来,蔡恒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掏出裤兜里的bp机看了一眼,17:52:16。
蔡恒星转身朝南大门走去。
南大门右岗亭出入口搭着雨棚,下面是安检门和行李机,此刻蔡恒星越走越近,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又浮了上来,突然间他一愣,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右岗亭的安检机呢?没有了,只有小行李机还静静地架在原来的地方,如果不是地上的铆钉痕迹提醒他这里真的安装过安检门,他还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
蔡恒星下意识转身看向三号楼的安检门,他没看错,那个安检门就是原来安在右岗亭旁边的。这是怎么回事?
赵队从岗亭快步奔出。“蔡主任好!”
“快下班了,赵队要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抽烟。”赵队点头哈腰地给蔡恒星上烟,被他摇手拒绝了。
“安检门移到三号楼去了?”
“是啊,移过去好些天了,听说还是您提议的呢,现在下班点大门再也不堵了,大家都说安检门终于放对了地方。”
“哦。”蔡恒星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是蔡主任年轻有为,有眼光,有魄力。”赵队的马屁滚滚而来。
“我先走了。”
“您先忙。”赵队恭敬地。
蔡恒星点点头,朝左边岗亭走去。
8月9日,距大爆炸还有22天。
蔡恒星一个激灵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又趴着桌面睡着了,此刻是13:56分,午休即将结束。今天的他除了照常噩梦后遗症的头痛、劫后余生的心悸,还有种从来没有过的不协调感。
仔细回忆今天的梦境内容,他知道了不协调的感觉来自哪里,立刻冲出办公室站在走廊看向南大门,安检门此刻好端端地还杵在那里,不过他确实昨天就提交了把安检门移到三号楼,变三号楼两个楼道为左出右进的报告,黄主任挺欣赏这个提议,只差董事长签字就能执行了,两天内就能完成安检门移动位置,等到31号这天,梦境里看到的安检门自然已在三号楼。
这么多天来,每天重复一模一样细节的梦境,唯一一次出现了变动,究竟是什么影响了梦境的变化呢?移安检门……是解一点第一个提出的!那意味着,解一点是个变数,能影响他预警梦境的变数!
现在影响的只是安检门的位置,如果解一点真的介入进来做些什么,是不是连大爆炸也不会现出现了呢?
蔡恒星立刻抓起桌面电话,拨出一个内线:“你好,我找下解一点。”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一个嘎嘣脆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是我。”
“嗯,有她什么消息?”
“吴秀珍没有死。”蔡恒星想起上午从三舅那里得知的消息,心想此刻解一点应该也和自己听到时一样惊讶。
“啊!那为什么……”似乎怕有人经过,解一点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下班后我们约个地方见面,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讲。”
“那好,6点半,机坪小吃店,不见不散。”
蔡恒星有些犹豫。“要我载你去吗?”
“不用,免得又给你招闲话,我们分头行动。”
蔡恒星是迎着满天晚霞抵达的小吃店,这时解一点已经在前排就座,桌上摆了几个菜碟,一见他便兴高采烈地:“今天咱们吃点埔岭毒药,放下你的电话我就跟老板预订了,腌料都是我指定的配方,洗手来吃吧!”
小店可能最近生意好,餐具也升级了,茶杯下配了骨碟。菜碟里居然是埔岭生腌,一碟虾一碟螺一碟血蛤,配了一碟蚝油生菜,伴菜的是番薯粥。没来由地,蔡恒星又涌起一些不协调感,一个来自西北的姑娘为什么吃得如此本地呢?要知道就算本地老饕也不是人人能消受得了生腌的。
一尝之下更是称奇。蒜蓉、香菜、指天椒,砂糖、生抽、醋、料酒、少许鱼露,腌的时间应该没超过半小时,将将入味又不过浓,不会盖过海鲜本味的鲜甜。蔡恒星惊奇的点是,为什么这外地人指定的配料与本地配方一无二致?
蔡恒星不由探究地看向解一点,她正大快朵颐,蔡恒星注意到她把壳都放进了骨碟,骨碟当然是用来盛骨头垃圾的,不过同一个盘子,在南方是骨碟,在北方却是餐盘,蔡恒星认识的北方人没有一个不是把骨头放桌子上,为什么解一点一个正宗西北妹子用骨碟用得如此南方呢?
“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