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落日没有夏季时的那股透亮,总给人乌涂涂的感觉。
而且冬季到了落日之时,意味着更加寒冷地夜晚来临,更是不讨人的欢喜。
不过手持长铍游走于冰墙上,看到哪处有招架不住月氏人的攻势便扑向哪里的黄品,却极为期盼夜幕的降临。
当看到太阳斜缀,过不多久就要天黑,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天色黑下来,就意味着月氏人再没法进行疯狂的猛攻。
也意味着又给涉间那边多争取了一天的时间。
若是按宽心的说法来说,距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若是往心窄去想,多熬一天就要多消耗出不少的米粮,也要多倒下不少的军卒。
不过不管如何去想,态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了咬牙挺下去没别的办法。
“对面吹角了!”
在黄品收回目光,用长铍接连捅刺掉几个跳到冰墙上的月氏人,对面终于结束了进攻。
听到身旁的李超满是欢喜的大喊,黄品向前跨了一步,边对着墙外甩了甩长铍上的血迹,边沉声道:“对面停下只是开始,要忙的活计多的很。”
“救人,生火,饮滚水!”
李超抢先嘀咕了一遍这几日战后的几件必备之事。
将单刃的直刀在死掉的月氏人的衣袍上加紧蹭掉血迹,随后在袍子上挑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割下一块皮子。
“这些活不用你说下边人都知道去做。”拿着软皮走到黄品身旁擦拭了几下甲胄上的血迹,李超叹了口气,“又冻上了,又要等到夜里卸甲才能擦。”
“那你先歇着,我去统计数目。”
看李超的举动明显是不想下去统计,黄品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强迫。
与月氏人接战虽然只有三天,但每天天亮到黄昏间不停歇的进攻,还是极有压迫感,让人的精神得不到一点放松。
李超空长个体格,于厮杀上并不擅长,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
长经验也不是非要以透支的方式进行,没必要逼得太紧。
“你也歇着吧,你下去只会让军卒更不自在。”
对着要迈步离开的黄品劝了一句,李超将两具月氏人的尸体并到一起,毫无避讳的一屁股坐上去,望着对面不远处的冰墙继续道:“屯军不是更卒,用不着凡事都你盯着。
况且今日与昨日的状况相差不大,估摸着战死的还在百余上下。”
看了一眼冰墙内,见已经有人抬着木桶过来,黄品稍稍琢磨了一下,听从了李超的意见。
“我虽然没打过几次仗,可这样的仗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看到黄品坐到了身旁,李超将目光再次望向对面,先是既感慨又疑惑了一句,随后摇摇头道:“每日扔下两千多具尸首,三日就是六七千。
咱们这边战死百余,伤的能多些,可大多都是轻伤,将养将养就能再战。
这账目连孩童都算的明白,对面怎么就不明白。”
“你觉得对面领兵的是个憨傻的?”将目光同样看向对面的冰墙,黄品摇头道:“谁拿对面当傻子谁才是傻子。”
将面甲摘下,李超看向黄品道:“见咱们筑了冰墙,隔天就能有学有样。
虽然咱们的伤亡少,却也将咱们给堵得动弹不得。
我怎么可能会把对面当了憨傻之人。
我只是奇怪部族人比咱们还看重口众,这么让人来送死有悖常理。”
“你这心思忽高忽低的,真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个聪明的还是个愚笨的。”
黄品调侃了一句智商一阵在线一阵下线的李超,脸色一正道:“如果是老月氏王统兵,这样做必然奇怪。
但现在是两个王男争夺王位,就极为正常。
毕竟这是生死之争,下边的人堪用不堪用比起忠诚,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李超歪头看了看对面的冰墙,又低下头把玩了几下冰冷的面甲,猛得看了看左右对黄品低声道:“你什么都看得那么明白,就没想想你以后怎么办?
或者说是你已经有了打算?!”
听到李超的发问,黄品咧嘴笑了笑,“正因为看得明白我才做事这么急迫。
至于打算,做得事情你不是都看到了,并且还参与了进来。”
李超眉头皱了皱,“你做得事情按老秦人来看,那肯定是一点没错。
若是在关东士卿那边看来,可是截然相反。
说实话,你给的那些缘由我不太相信。
南北的屯军达到了近百万。
哪个会不长眼跳出来反叛。
而今后不管谁登宝位,都不可能只顾着老秦人。
你做得这一桩桩事情,全是奔着孤臣去的。”
说到这,李超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黄品,突然打了个哆嗦道:“你该不是因得了假子的身份而……”
没等李超的话说完,黄品便抬手在其头盔上拍了一下,“胡乱想什么呢。
老秦人能认我当扛旗的,已经到了头。
信不信我敢有这心思,老秦人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砍我。
另外那位置你真觉得好?
一个郡尉都要把我累成狗,官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