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问了,会计才想起来,自己一时气急,忘了说我爷爷和大伯的名字了。于是又说:“我们队成幅家的大小子大龙,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打家劫舍了。”
有才一听就愣了,我大伯是村里面有名的实诚孩子,在学校学习成绩是数一数二的,每年都拿奖状。放假在队里干活,队长叫干啥就干啥,从来都没有二话。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挑肥拣瘦偷奸耍滑,一看见重活脏活累活,就跟队长讲价钱。虽然今年才十七岁,也是队里的十分劳力,这样一个老实孩子,怎么可能做出打家劫舍的事情来。
“他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姊妹把成奎的家砸了,还把成奎媳妇和俩闺女打了,成奎媳妇在这儿,不信你问问她。”
会计看到有才疑惑,说出了抓我大伯的原因,说完还不忘给张家二婶子使了个眼色。 张家二婶子立马会意,得意的笑脸立马哭丧脸起来,哭唧唧地对有才又诉说了一遍我大伯带着大姑他们几个打她的过程。有才自从接替他爹民兵连长后,除了偶尔带着民兵训练,多数时间都是帮队里护秋和帮放羊的下夜。抓人绑人这么风光的事儿,还从来没有做过,他早就想像他爹一样,背着枪威威风风的绑坏人,押着坏人游街、批斗。只是支书说要安定团结,不能再搞派性乱批斗了,他才一直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今天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有才也不管一个小队会计有没有权利命令他,二话不说,回到大队部拿了绳子,叫了四个民兵,背着枪就往我家来了。
大伯几个收拾了张家二婶子母女,把她家也砸了,他们也没有落着好。除了三姑只是受到惊吓,没有看上去的外伤,其他几个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二姑在街上被张家二婶子推倒时,右胳膊着地,衣服袖子蹭破了,胳膊肘以下都擦破了皮,血珠子浸了大半个小臂;大姑脸上被抓伤了,虽然不是很厉害,也都浸了血,额头上被打了一个大包,红红的鼓满了整个额头。我爹脸上除了抓伤,还被张家二婶子大闺女推倒在她家灶台前,鼻子磕破了,蹭了一脸灶台黑,鼻血把脸涂抹的要多惨有多惨。大姑从灶膛里抠一块烧过的坷垃块,堵在了我爹的鼻子眼上,让他去炕上仰面朝天躺着。二姑胳膊上的伤,大姑给她涂了红汞和消炎粉,用奶奶的围巾包住了。最难弄的是大伯脸上的划痕,张家二婶子的闺女拿着大扫帚,劈头盖脸拍我大伯,她家的大扫帚用的只剩下扫帚疙瘩了,又尖又利,大伯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划痕。家里没有胶布,脸上又没办法包裹,二姑用一只手给他涂一层红汞撒一层消炎粉,怕不消炎又多涂抹了几次。有才带人来到我家,看到的就是我大伯脸上血淋呼啦的,二姑拿着消炎粉正往他脸上倒,大伯那张英俊帅气的脸,被红汞消炎粉糊的没一处好皮。几个人都愣住了,会计说我大伯入室抢劫,张家二婶子是纯受害者,怎么我大伯脸上的伤这么严重,大姑二姑也都挂了彩。我爹更惨,脸朝上平躺在炕上,鼻子里塞着小土坷垃,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像戏台上的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