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门口的人时,时逸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他反手将剑放回了剑鞘,轻呼了一口气,“这大晚上的,这么咋咋呼呼的。”
突然,他身形一顿,抬眸看向来人,“等等,你方才说什么?青州来信了?”
来人一个劲地点头。
时逸迅速上前,将来人手中的信件拿了过来,又朝着来人摆了摆手。
随后时逸恭恭敬敬地将东西递给了贺朝辞,“王爷您看。”
贺朝辞低头看去,眸光微闪。
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顺手将信纸一点点叠好,“他们都安然到了青州,封大胜如今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时逸也安心不少,“现在等到信了,王爷可以去安歇片刻了,等封大胜回来后,属下立马告诉您。”
他的语气有些担忧。
自从王爷来到寒城开始,就没有好好地安歇过。
贺朝辞站起身来,微蹙着眉头揉了揉下右肩,抬眼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封大胜!
时逸瞳孔猛地瞪大,下意识看了下外面的天,下一瞬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速度竟然这么快?
封大胜冷着一张脸迅速上前,走在贺朝辞面前右膝跪地,双手抱拳,在看到贺朝辞的那一刻,神情顿时恭敬不已,“王爷。”
贺朝辞转瞬间又坐回了原处,右手微抬,薄唇轻启,“起来回话。”
“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封大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恭敬回话,他略微顿了顿,“只是李广海在快到青州的时候突然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整个人又虚弱了不少。”
贺朝辞眉眼微抬,“怎么会突然之间吃坏东西?他们的吃食不都是有人负责发放吗?”
“胡三宝那小子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个看上去挺好看的东西,他说他要尝一尝那东西的味道,我们都不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吃。”封大胜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蹙着眉头。
他顿了顿,又道:“自然是尽力阻止他,但李广海觉得他孙子想要的东西自己就要尽力满足,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亲自尝试。”
脸上迅速划过一抹可惜,“然而那东西后来经过检查是有毒的,李广海没有挺住,坚持了一个时辰后,直接就不治而亡了。”
说起来这胡三宝也是个可怜人,从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明明有家人,却因为双亲的原因,一直不认李广海这个祖父。
心里对这件事也一直有根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他。
倒是可怜了李广海这个老人。
贺朝辞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上身略微往前倾,“那胡三宝呢?”
“李广海不治而亡后。”封大胜很是耐心地解释着,“胡三宝瞬间情绪崩溃,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李广海这样的,就吃不进去饭,闹着要死要活的。”
封大胜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贺朝辞的神色,眼看着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小了不少,“简县令为了胡三宝的安全,还特意派了人把守,没有想到这胡三宝也是个不省心的,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自己偷偷的喝了药。”
贺朝辞冷不丁的开口,“死了?”
封大胜点了点头,“对,死了!”
贺朝辞整个人缓缓地坐了下去,往后靠了靠,沉默不语。
时逸悄悄地瞥了一眼贺朝辞。
本来成功送走了第一批人离开寒城,贺朝辞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了这档子事。
往常在寒城时,有人被冻死饿死,那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现在李广海和胡三宝两人的死却是属于无妄之灾。
时逸没忍住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您也不用过于忧愁了,这两人的事和您有没有关系,是他们自作自受,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话落,一旁的封大胜也赶紧开腔,“是啊,王爷,不怨您的,您别……”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贺朝辞摆了摆手,他便立马住了嘴。
贺朝辞轻声叹了口气,伸手轻揉了下额头,“把他们都好生安葬吧。”
“你亲自看着。”贺朝辞对着封大胜指了指。
他自然知道封大胜方才想说些什么。
这一行人的身体如此虚弱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除了寒城原本的天气原因,还和他们常年都是吃不饱穿不暖有关。
他伸手将衣裳往里拢了拢,起身绕过桌案,往外看去,眉头微挑,“雪停了?”
时逸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啊,王爷。”
贺朝辞默而不语,就这么微靠在门上,抬眼朝着外面望去。
见此,封大胜便快马加鞭的离开了寒城。
既然王爷已经吩咐了下来,那他自然的把这件事办好才行。
贺朝辞蓦然转身,快步走到桌案前,随手从旁边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张,紧接着又拿起一支彤管,略微低头沉吟了片刻,彤管便稳稳的落在了纸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