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里养的护院大多跟着顺丰镖局的镖师练过几招,寻常武人来何府寻仇大多逃不过这些护院的眼睛。
但方才那射箭之人潜入何府这功夫竟无一人有所察觉,他若要自己的性命轻而易举,却只为送一封手书为自己送信。
一男一女,武功高绝,难道是他们……
他忽然皱眉,又拿过书信从头到尾翻看几遍,抚着下颚沉吟,“这封手书上虽有些荒谬,但人既送来,想来是另有他意。倒不可小觑。”
且不论何方一事是真是假,单凭刘敏如今对何家态度的变化,信中所言倒有几分真意。
近日城中怪事过多,若是刘敏心中无鬼,也不会提前差人送妻眷离府;况且申州那批货去向不明,他从前也未曾听过那处山贼敢动他何文斌的货,突然如此,说是无意也未免忒巧合了些。
说这其中无鬼,他如今倒不敢信。
至于何方是否被人收买那只需试探一番便可知真假。
若何方是受人构陷日后自可安抚;可若是何方已被人收买在染坊中浑水摸鱼
那自然是不能放过他。
何文斌垂眸盘算半晌,掩面咳几声,又问道,“何方人呢。”
忠叔忙道,“自打您罚他以后,何方不敢再进来给您请安,如今就在庄子里帮衬做零散活计,您要寻他问话,小人这就去唤他。”
“带他去染坊。就说郡主那批货要的急,染坊里旧事压堆,不能再耽搁,”
何文斌深深看他一眼,道,“钥匙在他手中,你心里有数。”
何忠闻言一愣,旋即失声。
正纠结时,何谌见状在旁劝道,“让他重新归染坊当值,这是老爷倚重何方的意思。是好是坏老爷心中自有定论,等好了再提旁的。事关何府阿。”
忠叔无言,只得颔首答应。
等出门招呼何方,何方闻言果然大喜,紧追着忠叔问,“老爷真这么说?老爷果真饶了我?”
忠叔扯了扯嘴角,“光天化日的我哄你做什么,纵是哄也不敢拿老爷的话哄你。你也知道布庄里出了多少麻烦,老爷如今可等不及。
“再者,只要你不再贪杯误事,老爷也不会恼你什么。好歹你也是在庄子里做多年活计,怎么活到这个岁数愈不懂事儿了,就差那几口酒?”
闻他衣襟上缠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何忠不免得皱眉多言。
何方忙推他,赔笑道,“老哥哥,您心里记挂我小弟有数。
“那日不也是为了自家喜事儿才多吃几杯,换成是哥哥您,您说自己侄儿的大喜日子里,小辈们敬酒你能拒着不给脸?
“再者我那也大抵是被人构陷,毕竟我还算得老爷的器重,想从我这里……”
“罢了罢了,你心中有数便好。”
看他一开口便又乱扯,忠叔皱眉,“你也别光顾着说给旁人听,该你自己心里头记住。老爷能再用你也是对你的倚重。
“你若再不上点儿心,到时候老爷责怪下来,我可劝不住。你小心为上。”
“老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何方点头如捣蒜,“我这一会儿收拾妥当就去当值,保准让老爷放心。老爷身边儿需哥哥你看着,您快回去罢。我这有数。”
“你就长那一张嘴,旁的什么也不行。”忠叔不爱听他唠叨,只得又劝,“你好自为之,别耽搁了。”
一路赔笑着将他打发走,何方这才直起身,眯着眼打量何忠来时乘的小轿子,面露鄙夷。
等轿子渐行渐远,他才要回身,不知从何处冒出抱着几个包子的小乞儿一头撞在他的腰上,手中的包子顺势滚了一地。
那小乞丐立时抓住他的腰带,嚎啕大哭,“你赔我包子!你赔我的包子!”
何方虽自己便是个无赖,但往日可没有乞丐敢往他身上撞,如今他心里又正盘算事儿,倒被那小乞丐扯了个猝不及防。
等染坊门前围拢看戏的百姓渐多时才缓过神,一把推开那幼子,“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往你爷爷身上撞,这衣裳是什么料子你可知道?拿开你那爪子!”
四下百姓唏嘘不已。虽知他在何家布庄里当值,自然沾了不少光。但毕竟是狗仗人势,那料子再好也不是他所能显摆的,何况是为难一个讨饭的乞儿。
前有何家庆仗着他老爹横行霸道,如今又有这何方狗仗人势,果真应了那句“何府上下没一处好的”。
何方唬完才想起如今正在染坊门口,若闹大了传到何文斌耳中他势必要挨骂,忙推了一把那乞儿,皱着眉道,
“快滚罢!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言罢转身欲回门,不料那小乞丐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又上前拦腰抱住,不依不饶道,“你撞了我的包子,你得赔我!你得赔我包子!”
何方见状恼羞成怒,扬手照着幼子的脸扇去,口中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止。
牵扯半晌不动,他正欲抬脚时,怀中那乞儿手指忽然一动,借着身形的遮挡往他手中塞了一个锦囊。
何方当即一愣,未等缓过神,那乞儿似是被他唬住一般抽身蹿入人群。
四下百姓受惊后亦跟着四散奔走,何方这才抽身,忙避开众人快步往里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