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眯着眼,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才几个月没回去而已,娘是把我忘了个干净?”
“之前二哥让人告诉我说娘好了,我还为娘高兴,现在才知道娘是好了,但失忆了,把我忘了。”张丰徳有些嘲笑地摇了摇头,“你真是我的好娘。”
“……你是我儿子?”沈红梅完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记忆中的小儿子叠在一块啊!
记得出发前的小儿子长得有点胖,还有点矮,并且五官还有点稚嫩,绝对不是现在这么一副高高瘦瘦又满脸冷峻的模样!
难道这孩子的青春期变化了?
那也变得太快了!
或许她记住的画面是几年前的?
张丰徳看着亲娘一副真不记得的模样,自嘲地摇头,“娘不愿认我就算了,总归我就该离开娘的。”
“不是不是,是小德变化太大娘认不出来啊。”仔细看过之后,这少年还真能和记忆中的小儿子叠在一块。
沈红梅连忙笑着凑近,满脸欢愉地说:“没想到我的小德长得这么快,才几个月就变成了全然不一样的人。”
接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张丰徳指了指里头,云淡风轻地开口,“刚刚我和他闹了起来,把他一推就推成这样,我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说话大大咧咧毫无敬意,完全不把生死挂在嘴边上。
沈红梅眼睛一眯,“你在这里读书读这么久就读成这个样子?”
张丰徳不觉有错,“我哪里说错了?”
“儿,你觉得没有?”沈红梅不敢相信那个印象中小白胖的好儿子竟然成了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她问:“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要是真死了,你难不成不觉得自责难过,不为一条鲜活生命逝去而感到惋惜吗?”
张丰徳俊俏的面容上依旧没有她说的那些情绪,反而有些烦躁地拧眉,“娘是不是想多了,人这一生,该死就死,该生就生,要生要死从来就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要那么多情绪做什么?”
“那。”沈红梅震惊到几乎失语,她颤抖地指着自己,“那我死了你也无所谓?”
张丰徳有一瞬的停顿,低头看向已经比自己矮的母亲,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话后,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愁苦,“会有点担心,我的学费该怎么办?”
“……”晴天霹雳!
沈红梅觉得这孩子没救了。
她失望地走到一旁。
原本还想要来这学院找小儿子聚聚问问情况,但看眼前这个模样冰冷的少年,怕是再也没有记忆中母子情的画面了。
孩子在这个年纪十分容易变化,但没有人教唆怎会突然变化?
孟母为了孩子能学好都三迁了。
这个地方她还能让张丰徳继续待下去吗?
到时候手刃亲人怎么办?
还有,他为什么和里面那少年起冲突?为什么起的?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沈红梅第一次觉得头疼。
紧走几步到一旁的角落里揉着额头。
张丰徳看着她一副痛苦的模样喘出一口长气,抿着唇站了一会儿后走了过去,“娘,别生气了,你还能活着我很高兴,至少你能为我交钱了,我能在这里生活,娘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我高兴不起来。”沈红梅直言不讳。
“怎么了这是?”忽然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玄儿怎么了?”
沈红梅眸子一震,急忙看去时只看到一个快速进屋的背影。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向门口的方向。
犹豫再三,快步走了过去。
“夫人不用担心,少爷的伤口上,上了十分良好的药已经不再出血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一个月后就能恢复如初了,只可惜那伤口伤得太深,怕是会伤及经脉,等过些时日我再为少爷仔细检查。”
“若是没有伤到经脉,那一切都好,可要是伤及了怕是日后就不能练武了。”大夫忧心地说。
“多谢大夫,麻烦大夫了。”裴妍好抹着泪让翠竹将大夫送出去。
她一步步缓缓走到床前去看毫无血色的裴玄,泪水如雨滴似的不断往下滑落。
李晟元见状走上前去认错,“是我这夫子当得不够好才让这出意外发生,还请夫人不要太难过了,小心伤了身子。”
“为何会忽然受伤?”裴妍好坐在床边,抹掉眼泪看向李晟元问:“玄儿一向是个好孩子,在学院里从不会与人结怨,我家那边的夫子也都说玄儿是个好孩子。”
“裴玄确实是个好孩子。”这点毋庸置疑,李晟元也不否认,至于为何忽然发生意外。
他抿了抿唇,斟酌措辞,“孩子间的打闹会发生意外实属常事。”
“这怎么叫常事!”一向极为温和的裴妍好突然厉声呵斥,眸间仿似射出几枚利箭,“那伤口若不是处理得当,我的玄儿可就要失去性命了!我来时看到那一大滩还未处理掉的血迹,你让我怎么相信这是常事!”
“肇事者是谁,我立马要看到他!”
李晟元眼角一跳,知道这会儿不好压了,“我这就去叫人。”
他才退到门口就看到一脸无畏的张丰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