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莺手托下巴,目光深邃,似是在思考一个复杂的谜题,“你是否思考过,韩悦悦为何要不遗余力地接近你父亲?这其中的动机,或许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她的话语缓慢而有力,试图引导洛惜深入思考背后隐藏的真相。
“她违背妇道,行为不检,我原以为那只是她个人的品德问题。”
洛惜的回答中带着几分痛心和不解,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真相远非那么简单。
洛惜的话仿佛一把无形的重锤,落在了房间内的静谧之中,瞬间,一股懊悔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意识到,自己提及的粗鄙言辞,实非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该承受的重量。
魏知莺身形猛地一挺,如同被锋利的言语所刺,猛地站起身来。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诚然,她的品性并非洁白无瑕,但她也绝非随意招惹是非之人。她之所以会对胡德文青眼有加,无非是因为他舍得挥金如土,能满足她对于奢华生活的所有幻想。那么,回过头来看,她靠近你父亲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若说是因为相貌,西岭城里仪表堂堂的男子并不少见。显然,她图谋的,远远不止是你父亲的皮相那么简单。”
洛惜闻言,脸色骤变,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回应对方的质问,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内心翻江倒海。
“难道……是因为我父亲担任县丞的身份?”
她声音微微颤抖,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复杂线索。
“洛洋,你的父亲,曾是齐顺王麾下的得力助手。”
魏知莺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她抬起眼帘,目光穿透空气,直直地锁定在洛惜惊愕的面容上。
“他是齐顺王最为信赖的心腹谋士,直到政见不合,最终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齐顺王”这三个字,在洛惜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是一个远超她认知范畴的存在。
作为一个生长在南靖的人,她自然听说过那位特立独行的异姓王爷的传奇,街头巷尾的闲谈里,他甚至被传说拥有皇室血统,因皇权斗争被迫隐姓埋名,随母姓存活于世。
然而,在洛惜的记忆中,父亲似乎从未离开过西岭这片土地半步,更从未听他提及过关于齐顺王的只言片语。
面对洛惜的满面狐疑,魏知莺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母亲呢?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洛惜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她的母亲早年离世,留给家人的只有一幅画像,画上的母亲身披红甲,英姿飒爽,宛若战场所向披靡的巾帼英雄。
因此,对于那个从未谋面的萧念云,洛惜总是怀着一种特殊的好感,把她作为心目中理想母亲的形象。
在那次偶然的奴隶市场相遇,得知魏知莺是萧念云的女儿,她便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关怀与留意。
之后选择跟从魏知莺,接受她的种种安排,也是基于这样一份难以言喻的信任和共鸣。
“你的母亲,并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齐顺王的贴身侍卫,从小与他并肩作战,无数次在危难时刻将他从死神手中拉回。齐顺王对于背叛者绝不宽恕,原本意图清除你父亲以绝后患,是你母亲用生命作为代价,才保全了你们父女二人的安宁至今。”
听到这里,洛惜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她紧紧握住身旁袭香的手,心中虽已大致明了这其中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但仍有不解之处盘旋不去:即便齐顺王欲修正旧时错误,即便韩悦悦是他手下之人,为何不直接采取行动,反倒是周旋于这些繁复的阴谋之中?
魏知莺走回药炉旁,语气淡然却意味深长:“因为他握有齐顺王不可告人的秘密。”
同时,她示意一旁的魏安将已经熬煮好的首剂汤药倾倒入碗中,“若是没有足够的底牌,单靠你母亲一个人的牺牲,怎能轻易逃脱那权势的罗网?”
毒蝎与蜈蚣,在一阵阵升腾的热气中,被无情地抛入翻滚的药汤。
它们在这炼狱般的沸水中拼命挣扎,纤细的肢体划破水面,留下一道道绝望的涟漪,最终体力耗尽,缓缓沉入药汤底部,消失于浑浊之中。
“胡家,原本不过是西岭城中小有成就的木材商人,全仗着齐顺王爷的提携,方得以平步青云。”
叙述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胡德文与你父亲相交,其背后的目标,直指那件众人觊觎之物。而韩悦悦,她同样是齐顺王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其终极目的与胡德文相差无几。”
“不,这不可能!”
洛惜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倔强,反驳的话语在空气中颤抖。
“如果他们真是一伙的……”
“齐顺王爷,何等多疑之人,胡德文那边久久未有动作,你以为他会如何揣测?”
魏知莺的目光穿透蒸汽,锁定在那咕嘟冒泡的药罐上,“棋子,不过是为了布局而用,哪里需要便摆在哪里,若能一石三鸟,牺牲一枚棋子又岂会在乎?”
话语如同千斤重锤,砸在洛惜心上,她一时竟有些难以承受。
袭香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住,轻柔地让她坐下,两人静默良久,周遭只余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