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这对母子把她当作棋子,足足戏耍了她十年。
如今还想让她掏钱买药,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念云垂下眼帘,语调平静而坚定:“药方已经给了侯爷,库房的钥匙韩表妹那儿有,娘的药如果用完了,你们自己去买就是,不必再来问我。”
嬷嬷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夫人怕是忘了,表小姐这会儿还在都尉府的地牢里呢。”
“人虽然被抓了,钥匙不是还在吗?拿着钥匙开库房取银子,如此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
萧念云逼近一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您也是府上的老人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嬷嬷咬紧牙关,不甘示弱:“夫人这是故意装糊涂?老奴不得不提醒您,要想老夫人对您好,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就赶快把药买回来。万一耽误了,侯爷那边,您怕是不好交代。”
紧接着,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干净利落,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嬷嬷的脸上。
嬷嬷的眼眸圆睁,仿佛要从眼眶中跃出,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萧念云,内心深处暗潮涌动,不禁自问:莫非她今日错饮了什么奇异的药汤?
身为老夫人身旁的贴心人,历经十数载春秋,府内种种风云变幻皆了然于胸,可从未曾体验过如斯待遇,哪怕是老夫人,也只是动动尊唇,轻描淡写地数落两句罢了。
她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另一记响亮的耳光已至,这一次,脸颊左侧承受了雷霆一击,刹那间,半边脸颊如同含苞待放的馒头般肿胀起来。
嬷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愤怒使得她的声音微颤:“老身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夫人这等行径,实属过分至极!”
言毕,膝关节突感一阵绵软无力,全身不由自主地跪倒于地,一股锥心之痛自腿弯处猛然爆发,那是童汐悄无声息的一脚所赐。
刚欲挣扎着站起,肩膀却被童汐强有力的手牢牢按下,“敢于威胁侯府主母,仅得两巴掌,已是轻饶。”
嬷嬷咬紧牙根,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屈之意:“夫人意欲树立威信吗?然而立威之事,岂应由夫人亲自动手?一位出身武将之家的女儿,行事竟如此嚣张跋扈,老身必当面陈老夫人,细细道明此事。”
萧念云悠然地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杯,轻启朱唇:“你想怎样诉说?说我对下人苛刻,对主母缺乏尊重?还是我以下犯上,对长辈欠缺礼数?”
嬷嬷心中一凛,却依旧强作镇定,反驳道:“老身绝无此意,只是无法忍受夫人对长辈的无礼之举。”
她试图以南靖人最为尊崇的孝道,以及她们内心深处最渴望彰显的美德,来敲打萧念云的心扉。
见萧念云面色略显变化,嬷嬷心头闪过一抹得意,误以为觅得了萧念云的软肋。
萧家,既有镇守边疆的铁血大将军,又有年轻才俊的户部侍郎,更有富甲一方的商界巨擘。
萧念云的一举一动,不仅仅是侯府脸面的展现,更是将军府、侍郎府及整个萧氏族裔声誉的晴雨表。
未料,萧念云忽然间笑靥如花,手中紧握的茶杯被她不经意间捏得粉碎,反问道:“嬷嬷言我悖逆不孝,可有真凭实据?京城上下,谁人不晓,侯爷与我成亲不过三日,便受皇命前往西岭,那时婆婆病体沉重,正是我这新进门的媳妇,夜以继日地守护在侧。”
“永安四年,婆婆不慎跌倒,床榻之上休养三月,皆是由我照料;永安六年,婆婆不幸染上瘟疫,府中众人避之不及,唯有我这媳妇,始终不离不弃;再及永安七年、八年、九年……请问,在这京城之中,哪位儿媳能似我这般竭尽全力,侍奉左右?”
碎片洒落一地,点点斑驳间隐约可见她的血迹。
嬷嬷身躯微颤,头颅不由自主地垂落。
“我踏入侯府门槛以来,内外诸事,何曾有一件不是亲自操持?婆婆的饮食起居,我何尝有片刻的疏忽?即便是婆婆的药物,也是我花费重金购得。若非我萧念云,这文轩侯府的老夫人能否安享晚年,尚且两说。”
她极力按捺心中的汹涌波涛,缓缓开口,每一个字仿若掷地有声,清晰而坚定。
“家中账目,我早已不问,就连我与莺儿的日常开支,亦是从我个人的陪嫁之中提取。如今,婆婆竟要求我用陪嫁购买药物,这情理之中吗?嬷嬷若觉冤屈,大可与我去衙门,求大人断个是非曲直。”
自古至今,哪有婆婆擅自动用儿媳陪嫁的道理。
嬷嬷心知肚明,自觉理亏,咕哝几句,便欲悄无声息地脱身离去。
但魏知莺早有预料,堵在门口,嬷嬷左躲右闪之际,她则左右拦截,几个回合下来,嬷嬷耐心全失,只能询问魏知莺意欲如何。
魏知莺挥袖召唤一旁静候的袭香。
“她又是如何欺侮于你?”
袭香斜眼瞥向嬷嬷,旋即开启一番滔滔不绝的倾诉。
魏知莺默默倾听,只是以细微的动作示意袭香无需有任何顾忌。
嬷嬷先是遭受萧念云的惩处,接着是童汐,而今,又轮到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小丫鬟,愤怒之下,她眼前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