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一暗,酒精在体内发酵,引起一阵轻微的打嗝,“我记得那些店面的收益颇为可观,每月能带来三四千两银子的进账,一年轻轻松松便是四万两白银。既然悦悦已归,这些店铺的收入自当纳入家计。明日清晨,便派嬷嬷前往各店,先行提取部分银两为你购置药物。”
嬷嬷闻言,急得直跺脚,语气里满是焦急:“哎呀,小侯爷您有所不知,那些店铺早已不复存在了!我前些日子特意绕行至我们的商铺查看,除了一家胭脂铺尚在营业,其余三家皆大门紧锁,打听之下,才知道它们早已倒闭歇业。”
魏栩心中五味杂陈,半信半疑间,心中暗自揣测是否是母亲与嬷嬷联手设局。
那些商铺所处地段优越,掌柜与伙计均为父亲精心挑选,即便管理不善,每日数十两银的收益也是稳稳当当。
嬷嬷进一步解释道,店铺的原掌柜与伙计皆被韩家少爷换下,店内钱财与货物或被变卖一空,或落入了债主之手。
原来,由于深陷赌博债务,无力偿还,韩夫人——也就是府中的表小姐,在瞒着家族的情况下,将那四间商铺尽数变卖。
而今的侯府,家底空空,就连维持下月日常开销都成了难题。
魏栩身形一顿,一只手勉强撑在桌上,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全部变卖了?这怎么可能?店铺的地契明明还在我手中。”
魏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韩悦悦悄悄拿走了地契,就在你们……那个特殊时刻。”
魏栩仿若遭受雷击,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无力地瘫坐在椅上。
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悦悦之事,我们尚未想好如何处置,但她显然并不适合执掌家务。无论结局如何,家政的重任应重新交由云娘负责。你回府数日,可曾试图与云娘和睦相处?身为侯爷,既是云娘的夫君,也应是家中的顶梁柱,更是她的伴侣,无论从哪个角色出发,都该多一份耐心,去温柔地宽慰她才是。”
魏栩本欲诉说他与萧念云间的隔阂,不愿因琐事争吵而回府,但考虑到当前侯府的艰难处境,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夜色尚未深沉,萧念云尚未安寝,正端坐于窗边的小桌旁,埋首于账本之中。
魏栩推门而入,只见她清瘦的身影在窗棂上映出淡淡的轮廓,那熟悉而又遥远的画面,瞬间将他拽回往昔的回忆之中。
婚前,为了能够接近萧念云,他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偷偷溜至将军府外窥视。
起初,守卫们还会驱赶,久而久之,见他并无恶意,加之其出身名门的背景,便不再过多干预。
他不敢轻易翻越围墙,只是趴在墙头,凝望月光下练习剑术的萧念云,注视着她在灯火通明下研读,以及她如何缠着兄长学习账务管理。
很多时候,她总是独自一人,正如今晚这般,静静地坐在窗前。
婚后,他们之间也曾有过温馨的时光。
如果不是韩悦悦的出现,他或许真能护她与女儿一生周全。
然而,他深知,她并非简单如韩悦悦那般,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他迎娶萧念云,实则是为了复兴家族荣耀,借由萧家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对他而言,对于萧念云从未付出过真正的感情,今后,大概也不会有。
整理好杂乱无章的心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抚平褶皱的衣襟,仿佛也在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屋内,每一步都承载着复杂的情感与未知的期待。
萧念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头也不抬,只以为是平日里贴心伺候的丫鬟童汐,于是习惯性地吩咐了一句,声音里夹带着几分慵懒:“童汐,给为我泡壶茶来。”
魏栩闻言,喉头突然一阵紧缩,几乎要失声咳嗽,他连忙压抑住这份冲动,本欲开口提醒,却在瞥见她那副专注而平静的模样后,终究选择了沉默,自己悄然拎起了茶壶,一抹苦涩自心底蔓延。
“原来是侯爷您?”
当萧念云终于抬头,望见眼前的人时,不禁惊讶出声,眉宇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云娘怎会觉得如此意外?”
魏栩内心五味杂陈,尤其在对上萧念云那双曾经熟悉至极的眼眸时,更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双眼睛,曾经蕴含着羞涩的温柔、温暖的微笑以及对他不言而喻的依赖,如今却似乎缺失了某种灵魂的触动,变得异常平静且淡漠。
他恍如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或许早已不再她心灵的版图上占据任何位置。
这个认知如同利刃穿心,令魏栩感到锥心的痛楚。
他定睛凝视着她,眼中的情感愈发纷乱,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
“云娘,你的心中是否还留有我的位置?”
他终是鼓起勇气,声音低沉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重峦叠嶂般的情感重量。
“侯爷囊中羞涩了吗?”
萧念云以一种不带丝毫波澜的语气轻轻反问,那平淡似水的声线,却让魏栩的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