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府的牢房就如同人们想象中那般阴暗恐怖,比舞台剧中的更加狭小压抑。
室内空空荡荡,除了堆积如山的稻草,别无他物。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老鼠在稻草堆中肆意穿行。
囚犯们无力地蹲坐于地上,并非自愿,而是因为长时间的囚禁使得他们的双腿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这里并非关押皇亲国戚的豪华天牢,亦非拘禁高官显贵的刑部大狱,只是一座座破旧的小牢,正如周都尉所言,入此地者,便是为了体会失去自由的绝望。
一名老妇人的儿子跪伏在牢门前,声嘶力竭地喊冤:“大人,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来这里是为了伸冤,怎能和那些重犯混为一谈?”
周都尉斜睨了魏知莺一眼,清了清嗓子,一脚踏在那人的手背上:“受害者?伸冤?重犯?你敢不敢说清楚,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儿子疼得五官扭曲,几度想要抽回手,却因惧怕而不敢轻举妄动。
“大人明察秋毫,我娘是吃了药店的药才离开人世的。如今我孤苦伶仃,恳请大人主持公道,让害人者赔偿我一万两白银,少一文都不行。”
他的话语中满是贪婪与狡猾。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周都尉加重了脚下的力度,随后松开,扔进牢房一包恶臭难闻的东西:“好好瞧瞧,看你认不认识。不孝子我见得多了,悖逆之人也不罕见,但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还是头一遭。”
“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接住包裹,手指不经意间捏了捏,那奇怪的触感让他心里直发毛,犹豫再三不敢打开。
“我还想问你呢!”
周都尉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眼睛斜视着少年:“这些东西,可都是从你老娘的腹中取出的。”
包裹脱手落地,内含之物散落一地,一股强烈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牢房。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困惑。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见了鬼魅,连忙往后躲闪。
这时,魏安领着一个小丫头踏入了门槛。
小丫头一见到老妇人的儿子,便猛地冲向前,隔着铁栏杆大声斥责:“庄富贵,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是我娘被你害死的,你必须偿命!”
这小丫头名叫灵珑,是老妇在街头拾回的孤儿,一手一脚将她抚养长大。
自从老妇被自己的儿子儿媳逐出门外,就只有灵珑陪伴着她在风雨中相依为命。
灵珑哭红了双眼,在牢门外抽泣着,讲述着养母那些年的辛酸——十五岁便为人妻,十六岁诞下庄富贵,未及双十年华便守了寡,独自一人艰难抚养庄富贵成人。
幼时的庄富贵尚且懂得孝顺,帮着母亲分担家务,左邻右舍都说他们的苦日子会有尽头,将来必有好日子等着。
然而,这一切在庄富贵十八岁那年彻底改变。
他迎娶了青梅竹马的姑娘,依靠岳父的人脉进入了兴隆典当行做伙计,正是在那里,他结识了老板唯一的女儿
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飞黄腾达,却又害怕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于是,在妻子分娩之时,他私下向接生婆贿赂,意图制造一场既能摆脱母亲又能确保自己前程的悲剧,最终导致母子二人都未能幸免于难老婆孩子刚入土为安,坟头上的青草尚且未能铺满那方寸之地,他便已迫不及待地将老板千金迎进了门。
春日的微风中,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喜庆,吹动着尚未稳固的情感根基。
老丈人与丈母娘得知此事,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质问,希望唤醒他心中的一丝良知,然而他非但没有半点悔意,反而吩咐手下对这两位年迈的长辈施以拳脚,一时间,亲情的纽带被无情地扯断,只剩下空中回荡的哀叹。
老母亲的心,如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彻底被儿子的冷酷击碎。
她试图与这个早已变得无情无义的儿子划清界限,希望能保有一丝晚年的尊严。
可世事弄人,庄富贵和他的嚣张新妇,竟反手将这位满头白发、心力交瘁的母亲推出门外,那扇紧闭的门扉,隔绝了不仅仅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更是人性中最后一抹温暖。
灵珑泪眼婆娑,哽咽着揭露更多的不堪:“他不仅仅把母亲驱逐出门,还变卖了母亲的房子和赖以生存的店铺,使得母亲无处栖身,只能如同我一般,流浪街头,靠乞讨勉强果腹。更甚的是,他沉迷赌博,为避免新妇知晓,屡次向母亲伸手要钱。当母亲无力满足他的贪婪时,换来的却是拳打脚踢,他竟还将自己害死妻儿的责任,残忍地推卸到了养育自己的母亲身上,责备母亲无能,迫使他走上这条背叛亲情的道路。”
庄富贵闻此,脸上霎时涌上一抹不加掩饰的愤怒,脸颊涨红如熟透的柿子,手指颤抖地指着灵珑,声嘶力竭地反驳:“满口胡言!你这乞丐,也配在这里血口喷人?”
而此时,魏安静立一旁,眼神中透露着冷漠与不屑,缓缓开口,字字如寒冰:“灵珑所言,字字确凿。你现在居住的宅邸,不过是靠人家的陪嫁所得;祖上遗留的房产、母亲辛劳半生的粮店,早已被你挥霍一空。不仅如此,你还编造谎言,欺骗妻子、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