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笙见她走神,轻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穆欢连忙收敛心神,回应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些铺子难道都是你娘的嫁妆不成?”
裴笙微微摇头,缓缓解释道:“并非如此,娘的嫁妆其实仅有府城的两间铺子而已。
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我父亲心存偏见,并未给我娘嫁妆,这两间铺子是舅舅瞒着他们给的。
我娘喜欢经商,凭借着她的聪慧才智,将原本的两间铺子逐渐壮大到如今的规模。
其中府城有六间,县城则有四间,还不包括回春堂和那附近的房子。”
穆欢对裴母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她暗自感叹,裴母也是个奇女子,嫁了一个穷书生,养了一个药罐子儿子,用两间铺子起家,挣下这偌大的家业。
要是她现在还活着,那积累的财富不可估计啊!
随即,她又想:自己家现在有一个绣坊,是不是让穆颜也学学做生意。
不要挣这么多,一半也行啊!
她满怀期待地问:“裴笙,你娘有没有教你如何赚钱呀?”
只见裴笙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娘希望我能够光耀门楣,所以一门心思想要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去参加科举考试。”
听到这个回答后,穆欢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轻轻地叹息:“啊……”
然而,裴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感到十分惊讶。
裴笙道:“虽然我娘没教我,但是,我略懂皮毛。”
穆欢很疑惑,好奇的追问:“这还能无师自通?”
裴笙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多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穆欢闻言欢呼,迫不及待道:“快,什么书给我看看。”
“好!”
于是,两人一同前往书房。
裴笙对满屋子的书如数家珍。
穆欢惊叹不已,“裴笙,这些书你都看过?”
裴笙语气淡淡道:“由于身体原因,很多时候,我都只能在屋里看书。
13岁前,我和夫子在这里读考科举的书,后来科举无望,自己一人就看闲书。
我一般都在屋里对着四面墙,最好的时候才能去屋檐下看雨落。
能出院子的机会寥寥无几,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心看书。虽然枯燥,但是能让人保持清醒不发疯。”
听到此处,穆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同时还伴随着一丝隐隐作痛。
虽说自己出身乡野,但自幼备受父母呵护疼爱,且身体康健,生活亦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反观裴笙,他的这一生竟是如此孤寂。
想到这里,她从后面抱住裴笙,柔声道:“以后,我陪着你,我们还有小九。
你好好养身体,待到康复之时,以后我们一同去领略京师的雄伟壮观,去大漠欣赏落日。”
裴笙闻言,温柔道:“夫人所言,令人心驰神往。”
……
老夫人知道秦嬷嬷和老管家双双去世,甚是诧异。
裴笙叹了口气说道:“祖母,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老管家遭遇如此不幸之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嬷嬷和他夫妻情深,共赴黄泉,令人感动,孙儿已命人妥善安葬他们二人了。”
老夫人微微颔首,接着问道:“笙儿,你真的不与我们一同前往府城吗?”
裴笙轻声回答:“祖母,孙儿已经习惯待在沐阳,以后有机会再去府城孝顺祖母和父亲。”
老夫人无奈地叹息:“罢了,只要你一切安好便足矣。”
裴笙继续道:“希望祖母能督促小恒勤奋读书,以求上进。”
老夫人头疼道:“那就是个皮猴儿,一点定性都没有。”
“那就烦劳父亲对其严加管束吧!”裴笙说完就缓缓离去。
望着裴笙渐行渐远的背影,老夫人心中悔恨难当。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华横溢的孙儿怎会是现在的样子。
孙儿身体羸弱不堪,儿子也怪自己,这么多年房中连个通房丫头都不要。
想到这里,老夫人不禁眼角湿润。
去府城之前,裴恒被哥哥喊去深谈了一次。
裴恒领会了三个要点。
不去府城不行,哥哥会不给自己银子。
不喜欢薛玉如就不能碰她,控制住自己,小心防范。
好好读书才有可能娶穆颜,她喜欢书读得好的人。
……
送走了一行人,裴府清静不少。
裴笙让文砚挑了几个得力奴仆留下,其它的都让老夫人带走了。
府里一切事务就让文砚先管着。
穆欢继续当甩手掌柜。
很快,春娘成亲的大喜之日便来临了。
宋大夫有自己的宅子,但是春娘收到穆欢送的小院时仍不禁喜极而泣。
终于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栖身之地。
“姑娘,我当年被卖进妓院的时候,还以为今生无法脱离苦海了。
后来年纪渐长,原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总能遇到一个疼惜我的人,却没想到终究只是一场空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