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玉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面缩了缩。
退开后惊觉不对,她反应极快的伸手搭在秦执的手上。
他稍稍一用力,她就站了起来。
兄妹两人立在葡萄架下,远看宛如一对璧人。
葡萄树叶被风刮的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声响。似夏季独特的交响曲。
秦湘玉抬眉望向他,温言浅笑:“表哥何时来的?”
秦执淡淡扫她一眼,“方才,见你睡得熟。表妹昨夜可是没睡好?”
秦湘玉暗自打量他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只沉默的注视着水中的锦鲤。
“许是天太热,睡的不怎么好。表哥怎么没叫醒我?”她面带羞赧:“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在表哥面前失礼了。”
秦执冷笑一声,好个天太热。
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天气,却是暑热。等明儿开了冰库,表妹就与太太,把锦苑那份一同领了。”
秦湘玉捏着手帕:“多谢表哥体谅,可我不日就要离开秦府,表哥恩情,往后我再上门拜谢。”
秦执不回她的话,从盒中拿出鱼食喂鱼。
水中鱼儿雀跃,争先恐后的越池而起,秦执却间或的洒下一两粒鱼食,任鱼儿口嘴相争。
秦湘玉沉默的看着。
“表妹可觉得我这般不妥?”秦执放下食盒,不等秦湘玉回答,自顾自的解释起来:“鱼儿不知饱,再加上天气暑热,若是多食,恐伤及性命。”
秦湘玉疑惑的看他一眼,并不觉得秦执会这样的好心。
见他勾唇淡淡一笑:“更何况,表妹有所不知,这池中鱼儿惫懒,惯会耍机灵,以为空有颜色,就可以忘记本分,不供人赏玩,就吃足穿暖。”
秦湘玉总觉得秦执这话意有所指。
“你且瞧着,待饿它们几日,下次见着你,就不会惫懒,早早的讨你欢心了。”
秦湘玉嫣然一笑:“表哥说的是。”
秦执唤了一声福禄,秦湘玉就见福禄一瘸一拐的跑了上来。
“拿下去。”他将食盒递给福禄,福禄小跑着离开。
离开前,抬头看了秦湘玉一眼。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了。
却是不敢多语,只退的远远的,省的有人来打扰这兄妹二人。
秦执招了招手:“表妹,来。”
明明他语气缓和,面色甚至带了少见的温和之意,可秦湘玉自脊背开始发寒。
她顺从的走了过去,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与他对膝而坐。
他瞧着她,眸瞩深深:“表妹近日在家中做些什么事?”
这样的温水煮青蛙比起暴怒更让她胆颤心惊。
“也没做什么。”她脸上挂着强笑,捏了捏手绢:“就是素日那些事。”
秦执不置可否,和她温言寒暄。
秦湘玉委实绷不住:“表哥,您若是有事,直说就是,若是没有,这日头太大,我就先回去了。”
“着急什么?”
“怕耽误表哥的行程。”
“无妨,我这几日与陛下告了假,至于其他事情,等表妹事妥,再处理无妨。”
“我离开这么久,难道表妹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看着她,淡声问。
秦湘玉的指甲深深的捏进掌心中,那刺痛让她保持着清明。
“是有一事,要与表哥说。”
“哦?”他偏头看她,示意她说。
“我不日就要离开府中。”她站起身,朝着秦执深深行一礼:“我来府中时,承蒙表哥诸多照顾,怜我孤身,赠我礼物。如今我就要离开这里,当与表哥长谢。”
“表妹。”秦执沉声:“表妹可是忘了,曾允诺过我的话。”
如今已经走到这副田地,秦湘玉无论如何都要与他摊牌说明:“从前我与表哥,皆是迫于无奈。我承认,哄骗表哥,是我的错。”
“求表哥高抬贵手。”她斟上茶盏,递至秦执面前,长长的作揖。
秦执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从秦湘玉手中接过茶盏,漆黑的眸中意味不明:“当真半份情谊也无?”
秦湘玉如破釜沉舟:“确实无所情谊。”
秦执呵笑出声,站了起来:“好个无所情谊!”
秦湘玉怕他暴怒,整个人都不自觉往后一退。
他居高临下的深深悌着她:“我这人向来不喜强求。”
秦湘玉一喜,转瞬又觉得怎么可能,若是当真不喜强求,上一次她与他摊牌之际,秦执就不该威胁诱哄,以至于后来闹到这步田地。
果真她听他说:“我不喜强求,是因为,世上就没我得不到的东西。”
他垂眼注视着秦湘玉娇俏眉目,威胁之意尽显:“表妹,你可考虑清楚。”
秦湘玉不惧他的威胁,“我意已决。”
“若是我说,不行呢?”
“表哥若真要如此逼迫于我。”秦湘玉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跨步于栏圈之上:“那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秦执沉默着,由于背着光,秦湘玉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好半晌,秦湘玉才见秦执抬手将茶水一饮而尽,他瞧着她,眼中竟带了猩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