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婶子的面上却露出了难色。
她犹豫了一会子,才决定开口,晚上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徐掌柜,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们已经很麻烦你了,实在是不能再受你的恩惠,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她们已经给徐月淮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嘿,我又不是白给你们做苦力,我既然要帮着你们卖自然也是要从中抽成的,不过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做那种黑心商人。”徐月淮连忙安慰她们,好叫她们心里不要太有负担。
这话一出,这些妇人才算是安了心,却还是再三谢过才姗姗离去。
不过,徐月淮虽然有了这个提议,却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真正实施,眼下她们是逃难来的,自然没有什么银钱去购置丝线,就连养蚕都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再加上之后的售卖,肯定是需要人脉的,她必须得借助齐顾泽的力量才行。
她思绪万千得回了天香楼,心里头正计划着什么时候去找齐顾泽商量这件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人竟然已经找上了门来。
齐顾泽看到她手上的蜀锦,眼前一亮,笑道:“你这是从哪得来这么一个好玩意儿,要是裁制成衣裳,肯定好看。”
“不过这东西可不容易得。”
他虽然没有了解过行情,却也晓得这蜀锦是从江南地方来的,要是遇上太平盛世一年才总共能够得两匹,眼下这个年头宫里头是一匹都没有,却没想到竟然在她的手上看见了。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当然好看。”徐月淮故作玄虚,“你猜猜这东西是谁给我的?”
“三娘?周绾?”齐顾泽猜不出来。
徐月淮摇摇头,主动将答案告诉了他:“这是赵婶子给我的,她们那些妇人都会织蜀锦,甚至还有雪缎之类的布匹,我想眼下长安城正是缺这些的,要是她们真得能够织出来,咱们帮着售卖也未尝不可。”
“这样一来也就解决了她们的做工问题?”齐顾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今日朝堂上的那些群儒还在为了流民的事情争论不休,眼下徐月淮就已经解决了这一大难题。
徐月淮摇了摇头:“可这也不过是只解决了女子的问题罢了,那些流民里头才有多少女子,剩下的大头才是问题的关键。”
一时半会,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必须从他们专长的地方入手才行,可他们的专长……”齐顾泽仍旧分析着,只是还没有等到下文,就看到了火急火燎闯进来的裴玄。
裴玄向来稳重自持,从来不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可眼下他那脸上还带着张扬的兴奋。
徐月淮和齐顾泽对视一眼,满满都是疑惑。
“我想到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法子了——”他开口,“既然他们不能在长安城做工,那就干脆找人他们最擅长的点儿,他们既然是从乡间来的,最擅长的那便只有种地了。”
他们刚才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还没有想到这里罢了。
“眼瞅着就要到了秋收的时候,就算这个时候叫他们回去也没地可种,到时候不还是没有粮食可吃吗?”齐顾泽提出疑问。
这日子说话便要到冬日了,就算是把庄稼种下去也未必能活,反倒还耽误了他们的日子。
徐月淮在心里细细思忖着,悠悠道:“倒也未必……”
“倒也未必……”裴玄再次抢了她的话茬,“我细细研究过了之前就有一年两熟的水稻,说不定咱们也可利用一下,万一能成呢。”
徐月淮欲哭无泪自己想说的全都被他给说了,虽然晓得他是为了百姓着想,可这有话不能说出口的滋味儿,着实是很难受的。
裴玄见齐顾泽迟迟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子不行,一下子就没了方才进门时的底气:“如何?”
“我觉得倒也不必去种植水稻,就算是种上一季棉花也行,总归是要叫他们有事可做,觉得这日子是有奔头的。”徐月淮终于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只是,这税收怕是会成为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个大男人并没有思索这么多的细节,眼下听她说了,纷纷陷入了沉寂。
徐月淮知道这件事情只怕还要商议许久,干脆便趁他们没有说话的功夫,出去泡了一壶茶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两个举子就土地一事争论不止,其中还提到了井田地和均田制。
这让她一下子就来了灵感。
等她端着茶到楼上的时候,两个男人还是低沉着脸色。
“税收的事情,倒是可以同陛下商议,减免一年也不是不可能。”齐顾泽突然开口,“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让别的地方暴乱。”
“或许可以不减免,而用劳动力代替。”徐月淮说着,给他们倒了茶过去。
“先时有井田制,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若是在这一两年期间也能够叫他们用井田制,这样既能够用劳动力替代税收,同时也能够叫他们自给自足。”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齐顾泽和裴玄点头,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