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天气转好,虽秋意浓厚,但屋外暖阳照耀,比之屋内还舒心温和了许多。
俞思思前几日又从亓琬处讨了些秋海棠的栽培经验:秋海棠喜湿喜温,深秋光照、湿度适宜之时,是最易生长的。特别是近日和风日丽之时,若能置于暖阳直射之地,再洒适量水,植株不仅长势会好,抗寒力亦能有效提高。
于是,这日闲暇无事,趁午后阳光正暖,俞思思将已经芽叶嫩绿、根须绵长的秋海棠从屋内拿出,放置于靠近偏殿中庭的花园一侧。这里阳光温暖、舒风轻抚,恰好可以给花儿晒晒太阳。
阳暖风舒,起先俞思思也是斜坐于秋海棠旁晒太阳的,只是过了约两刻钟时日,浑身慵懒的她便被疲乏困意所扰。闲适间,她便起身,回厢房里休憩了一番。
秋深体乏,待重又醒时,已是夕阳西下,日近黄昏了。
思思回想起屋外尚在晾晒的秋海棠,赶紧起身出门,欲将其拿回。
刚近花园拐角,思思便看见自己的秋海棠花被人连根拔出,凌乱斜置于花盆内。
她大吃一惊,快两步奔至海棠跟前,拿起盆中的植株仔细一观,发现海棠花叶芽蜷卷成一团,表面发暗发黄,根系也失了原来的娇嫩乳白,焦黄暗枯一片。
仔细看盆里,原本平整厚实的土壤此时松软凌乱一片,极度潮湿的土壤几乎可捏出水来。
思思大惊:这秋海棠,莫不是被人浇了开水,然后连根拔起了?
这可是公主亲赐之物,怎么办?思思当下面色煞白,心神俱乱。
片刻之后,她略微平复了心神,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不知此时的秋海棠还有多少机率可活,思思心想着,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已蔫枯的花枝重又插回土里……
“思思”,一声熟悉的呼唤。
思思回头,发现荣歆公主正在肖似柔的陪同下,朝她走来。
“公主万安。”思思起身,急忙将秋海棠挡在身后,竭力平静施礼道。
“你此时蹲于此处,是在作甚?”荣歆一脸好奇。
“回公主,秋意浓厚,此时秋风飒爽,臣女...臣女只是在此吹吹风…吹吹风而已。”俞思思脸色涨红,撒谎撒的吞吐。
“公主,看这俞思思神色慌张、言语吞吐,只怕这是撒谎吧,或许有秘密也未可知?”身边的肖似柔此时一脸镇定,饶有兴趣缓声道。
“肖姑娘说笑了,思思哪有秘密?”俞思思勉力争辩道。
俞思思说话之神色,肖似柔言语之笃定,令荣歆公主不得不顿生疑窦。她笑容忽敛,提高了音调问道:“你身后掩着何物?”
话一出口,未等思思反应,肖似柔便快一步上前,推开面前的思思,略显吃惊道,“是秋海棠花,不过好像...枯萎了。”
肖似柔说的抑扬顿挫,枯萎二字,刻意提高了音调。
荣歆闻言,也上前一步,一把推开呆立面前的思思,俯身低看花儿情况。
“公主,花确实枯萎了,皱皱巴巴都不成样子了。”旁边同样俯身的肖似柔缓声说道。
“俞思思!”荣歆公主回身。
“啪!”一个耳光打在思思脸颊。
一阵刺痛、烧红从脸上袭来,伴随着阵阵耳鸣。
“你给本公主解释一下,为何如此?”荣歆一脸怒意。
荣歆气愤之极,因了海棠枯萎,更因了俞思思撒谎。
“启禀公主”,此刻思思回神,扑通一声跪地。
“思思亦不知,思思也是刚过来,本想将花拿出晒晒太阳,不成想突然成了这般。”她勉力冷静分辩道。
“公主,据臣女所知,秋海棠是不耐热的,阳光暴晒会将水分蒸发,导致其枯萎死亡。”不等公主说话,肖似柔此时轻飘飘说道。
几乎就在同时,俞思思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肖似柔的话,令荣歆公主沉思半晌。
随后,她沉声道:“无论你是有意还是疏忽,本公主赐你的秋海棠确实被养死了。哼…此前自诩喜爱其‘相思’美意,却连御赐之物也不懂珍惜。这般矛盾狡辩,委实可恨。”
“公主请赎罪,臣女只是......”
“你还想狡辩?”
“我...臣女不敢......”
“本公主本意想着随意罚你几板子便罢,可你此番一而再、再而三为己开脱,品性做派委实令人心寒。今日本公主赏你五十大板,罚你在晨洗宫门外公开执行,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你以后谨记教训,常思己过吧。”
于是,就在荣歆公主起驾离开后,由馥华殿邓公公监行、肖似柔与一众伴读贵女远观的庭杖之罚在日暮西山、斜影狭长的晨洗宫门口执行。
“啪,啪,啪,啪......”
木板痛击后背之余音伴着暮色光晕在空荡寂寥的宫廷楼宇间回荡;透过薄薄、逐渐血染的衣衫,那触及骨髓的痛感随着遍地的血水,缓缓流向了躯体、宫廷各处。
若说初始的沉默是倔强,那之后透彻整个宫苑的嘶喊,便是对自己皮肉撕裂、血水横流的祭奠。
当悲戚痛喊下天空最后一抹血染亮色消失,当入夜的寒风渐起,五十廷杖之罚终于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