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李易接到李胜海发出的上海遭受葡萄牙入侵的消息。
五月十八日,李易接到了李胜仁传讯:上海大捷,李胜海战殁。
李易拿着信纸,悲从中来。
他正担心李胜石安危,结果却先传来了李胜海的死讯。
李胜海老实厚道,属于最早被他委以重任的人。和李胜义一起,同时担任团长职务。可惜军职是打出来的。南京无战事,他这最早的团长,眼看别人都形成军团了,还在团长位子上打酱油。
好不容易熬到镇守上海,晋级师长职务,本以为上海也如南京一般太平无事,哪曾想履职不久,就遭逢恶战。
仓猝成立的新军,怎么抵挡葡萄牙这样老牌劲旅?
自己又少了一个兄弟!
李易强悍的身体让他从大病中挣扎起来,拿着长信,他心念电转。
两万洋人登陆,上海抵抗住了。葡萄牙的进攻都不能把他们怎样,别的国家更不会畏惧。
这个英雄的城市开始有了免疫力,以后再不怕风雨了。问题的关键是:葡萄牙四十艘战舰北上了。
葡萄牙战舰没有在攻打上海失利后回返南方,这就说明上海不是他们预定作战目标。渤海也没有发现这支舰队的消息,那么这支舰队去了哪里?这个时代落后的通信技术,真是急死人。这让李易对李胜石更多了一份担心。李易几乎可以确认,这支舰队是去了庆尚道。
五月十五日夜,庆尚道,釜山城。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急。
李胜石立在釜山城城头,望向城外。夜幕黑沉沉的,遮掩了一切。虽然侍卫举高风灯,也只能照亮几米方圆。
虽然风雨如晦,可是晕黄的灯光下,李胜石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坚毅,满是斗志。
釜山总兵陈允至今不知去向,庆尚道暗流涌动。但是任你魑魅魍魉,能耐我李胜石何?
李胜石纵声长啸,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他手拍垛口,扬声念道: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这是当年大师兄出杀胡口时,朗诵的一首诗。记
得当年大师兄念道最后两句“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时候,几个师弟都偷偷笑大师兄不对景。明明是朝霞满天的早晨,哪来的残阳如血?
今天他知道了,大师兄抒发的是一种心情,一种长鞭在握,挥斥方遒的心情。
现在他也有了这种心情,釜山城雄关如铁,正是夺取脚下这块土地的开始,谁也不能阻挡中华民族走向世界的脚步。
几杯黄酒下肚,陆新有些燥热。他打开门,海风飒飒,吹着急雨,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震。
正在这时,暗夜里传来了隐隐的长啸。
严勇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感叹道:“师长武功进境与日俱增,如果不是战争年代,师长就肯定是一代武学宗师了。”
陆新奚落道:“严勇,你太落后了,现在是什么年代?是火枪火炮铁甲船的时代,还提什么武功?你用武功去打打我的铁甲船试试?!”
严勇听陆新说起铁甲船,不由得来了兴趣,道:“这个大家伙刀枪不入,确实是好。以后大海上都是这玩意儿,谁能把咱咋样?就是——,就是你这玩意儿慢慢腾腾,走起路来也时灵时不灵……”
陆新挥挥手,得意道:“司令有句话说得好:风物长宜放眼量。严勇你说,自有人类以来,有能不借人力风力,自己行走的船吗?没有吧?司令说:任何一个新事物出现,都不会一帆风顺,我们这船,正在不停改进,越来越好。总有一天,这大洋里,都会是铁甲船的天下。”
严勇向往道:“那敢情好。那时咱们海军就不用查看风向、洋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大海就是咱们的康庄大道。”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狂风,吹得雨水湿了半个屋子。
严勇慌忙走去推上门,骂道:“哪来的妖风?陆哥,你的船没事吧?”
陆新笑道:“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咱的船稳着呐,还怕这风?”
李胜石正转身走下城墙,一阵狂风袭来,让他身形一滞,旁边一面旗“咔嚓”一声折断,一眨眼,风卷着这旗,没入城外暗夜,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李
胜石皱了皱眉,回看向城外,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到。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说不清这不安来自哪里,这让他有些烦躁。他吩咐值班军官道:“不要懈怠,小心巡城。”那军官应是,他才转身离开。
釜山城外有一片乱葬岗,名为五里坡。此时灯光隐隐,人影幢幢。不知藏了多少兵马。
忠王李贤拉了拉斗笠,道:“今夜风狂雨骤,正可掩饰我大军行踪,真是天助我也。”
正说话间,一物扑面而来,李梁劈手抓去,展开来看,却是一面军旗。
李贤借着旁边遮掩的灯光看去,不由笑道:“这却是那开荒团军旗。两军对垒,斩将夺旗为不世奇功,李梁将军不待斩将,先夺一旗,看来敌人气数已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