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此他父亲才将他派往这里,想借机垄断整个江陵的珠宝玉器生意,可万万没想到此时敌军却突然进城。
这不仅打乱了他们家族在江陵城的部署,而且也会让他陷入极大的危险境地里,他甚至夔东十三家其实就是闯贼的前身,这些人据说都是杀人如麻,尤其喜欢掳掠式神商贾,这让吴良忧心忡忡。
跟着他的几个家丁都劝他赶紧逃出城去,但却被吴良拒绝,如今城外到处都是敌人,如此这般的夜袭之下,大清的兵大抵上是要败了,但不论是哪一方败,最终都会在城内展开追杀,此时出去无异于找死,倒是在原地等候活下来的机会更大点。
就这么在房间里焦灼的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听着外头的喊啥声,吴良也淡定不起来了。
“老爷,外头站着十几个兵,看模样不是清军的。”一个家丁小声告诉吴良。
“不是清军的?那群闯贼?”吴良闻言大惊失色。
但同时心中也产生了疑问,倘若不是清军,那大抵上此时清军已经败了,可那群闯贼为何单单围住了他的房子,但却并没有进来杀人?
他在南京城时是听过一些被闯贼抓住拷问的人的故事,大抵上都是毒打
一顿,用刑肯定是免不了,但如果给出的钱粮能让那些闯贼满意,大抵上是能活的性命的,虽然机会并不大就是了。
可如今的情况却让他有些懵逼。
“你去问下他们,是需要银子,还是粮食,记得要叫军爷。”吴良大着胆子吩咐自己的家丁道。
那家丁闻言脸色一白,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又不敢不听命令,只好两腿微斗着走出了屋子。
过了片刻,那家丁便回来,只是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样?要银子还是粮食?有说具体数额没有?”吴良见自己的家丁安全回来,便脸上一喜道,他觉得既然家丁没有被杀,那大抵上还是有谈判的可能性。
“老爷,那队军爷说他们只是负责保护这里。”
……
同一时间,听云轩内也是乱作一团,与大部分民居的安静隐匿不同,听云轩里绝大多数都是女性,而女性往往胆子更小,遇到事情也最容易哭闹。
倒也不能说这些女子胆子小,因为她们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城破,最惨的或许不是死掉的平民,可是她们这些有姿色的年轻女子。
能在青楼里呆的,多少都懂些琴棋书画,而这些人与那些妓院娼馆里浑浑噩噩或者的妓女不一样,她们十分看重自己的名分。
“妈妈,青鸾上吊了!”这时听云轩内突然传来一声呼喝,紧接着就是一阵哀嚎。
寇湄儿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内,透过窗户不大的缝隙,默默的看着阁楼外大街上的四处奔逃或者惨死于士兵之手的百姓。
她并不敢完全打开窗户,相比于被人发觉后的屈辱,她觉得死了反倒没那么可怕。
房间内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清酒,酒里已经放入毒药,那是她早在建虏进城时便准备好的,或许是受儒家熏陶,寇湄对建虏的粗鄙有着天生的厌恶,如今夔东的部队夺回此城按道理她应该高兴。
可命运仿佛却是一样。
“不好了!有兵包围了咱们听云轩!妈妈,你快说说,咱们怎么办呀!”这时从听云轩门口跑回来一个女子,一边哭嚎着一边告知听云轩内所有人外面的情况。
“完了,完了!这下可全完了,那些可都是闯贼的余孽,他们必不会放过咱们,可却苦了姑娘们了。”那老鸨哭丧一声只觉大难临头。
只是她甚至还有点羡慕这些女子,毕竟他们年轻,相貌姣好的或许会被某个头头青睐活得性命,即便一般的也不过是被那些兵蹂躏,也不一定会死,可她就不一样了,已经年老的她或许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
寇湄儿闻言仍旧没有作声,甚至都没有流泪,她离开窗户慢慢的走到桌子前,端起了那杯早已掺好毒药的清酒来。
她鼓气勇气想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有的事一了百了,可酒杯送到嘴边时,她又犹豫了,此时她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了刘寒的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