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千户所被查办,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从千户钱安,到副千户、百户、试百户,甚至还有几个总旗和小旗,全都被抓进昭狱。
整个东城千户所,包括辖下百户所的官员,几乎无一幸免。
骆养性回到北镇府司,并没有急着去下一家。
杀鸡儆猴,现在鸡已经杀了,要等一等猴子的反应。
果然,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西城千户所就来人了。
副千户张志,亲口交代自己吃空饷的行为,并举报千户刘金德,声称吃空饷都是刘金德的意思,大部分所得都进了刘金德的口袋,现将自己所得全部上缴,以求从轻发落。
接下来,一队校尉气势汹汹来到西城所,再次抓走大量军官。
众人眼见对方动了真格的,再也不敢硬撑,争先恐后去北镇府司自首。
消息传到周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周奎劝道:“骆养性平日里不敢得罪人,今日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定是陛下的意思,你还是进宫一趟,亲自跟陛下说说情,莫要引火上身。”
“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陛下再如何整顿锦衣卫,也不会整顿到咱周家头上吧?”
“这事蹊跷,我看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怎么可能?”
周鉴摆摆手,说道:“您就把家放进肚子里,就算那些人胡乱攀咬,还有阿姐呢,她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时候,周奎想到王承恩送来的银票,便取了出来。
“这是你阿姐送来的,明天一早,你亲自送进宫去!”
周鉴接过来,然后数了数,轻笑着道:“看来阿姐的日子也不好过,赶明儿,我把这五千两再送回去,行了吧?”
“嗯……”
周鉴犹豫了片刻,伸手将银票抽出来两张。
“三千两就够了,若是捐的太多,免不得要被百官猜疑。”
“爹,这是我阿姐的钱,你不添点,还要往回拿?”
“你懂个屁!”
周奎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若我周家捐五千两,其他人怎么办?”
“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管我周家什么事?”
“你还是不懂!”
周奎连声叹气,说道:“倘若他们不跟着捐,陛下肯定不满,倘若捐了,定心生怨气,最后都要算到我周家头上,你我父子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好吧,我懂了!”
周鉴收好银票,转身出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约了人,喝酒去!”
“当下风头这么紧,你还有闲心喝酒?”
“放心吧,没事!”
看着头也不回的周鉴,周奎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要动手整顿锦衣卫,说明接下来很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可是,今日之局面,并非一朝一夕。
如果北京城真的守不住,周家也需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思来想去,还是去和成国公聊一聊。
成国公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手握重兵,无论将来谁得了天下,这些兵权都是谈判的重要筹码。
自己身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就算吃不到肉,总要喝口汤的吧!
半个时辰后,周奎叩响成国公府大门。
朱纯臣尚未入睡,听闻周奎来了,赶忙来到前厅接待。
“嘉定伯深夜莅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周奎抱拳行礼:“成国公客气了,深夜叨扰,还望赎罪。”
“哎,嘉定伯哪里的话,快请坐!”
府上的丫鬟端来热茶,两人互相推辞一番,然后落座。
周奎浅啜一口,赞道:“好茶,真是好茶!”
朱纯臣笑着道:“嘉定伯若是喜欢,拿去喝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
周奎说完话,看了一眼身旁侍立的丫鬟。
朱纯臣会意,便吩咐道:“都出去候着,没有本公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丫鬟躬身行礼,出去后将门反手带上。
朱纯臣这才问道:“嘉定伯深夜造访,究竟有何事?”
周奎说道:“今日锦衣卫那边闹的鸡飞狗跳,成国公可曾知晓?”
朱纯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锦衣卫的事,与我等无关,不知……”
“话虽如此,可是,成国公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问题……这个还真没有。”
周奎干脆直接道:“陛下近日的行事很反常啊!”
“哦?这话从何说起?”
“陛下号召百官募捐,最后只募到两万多银子,可是,仅今天一天时间,便从锦衣卫内部查抄出数十万两,听说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明日可能就过百万了!”
朱纯臣倒吸一口凉气,他只知道陛下在清查锦衣卫,却不知道,竟然查出这么多银子!
慕然间,他想到陛下在朝堂说过,先给陈演拨二十万两,后面的很快就到。
原来如此!
“嘉定伯这个消息很重要,不过,此举既清除了锦衣卫内部的蛀虫,又充实了军费,分明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