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中一双漆黑的眼眸瞧着刘冰水，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这种类型的手术，刘冰水旁观过，但确实还没有主刀过。
“以后，你肯定会接触到这种稍复杂的手术的，不能凡事都依靠旁人，也还是要亲自上。”付子中难得这么和颜悦色，轻声慢语地跟他说话，“放心，我在边上呢。”
刘冰水很想怼他一句，“就因为你在边上，人家才有心病。”
当然，他强忍着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而是说，“我主刀有一个要求。”
“说。”付子中的声音又恢复了清洌与淡漠。
“就是……就是……你在边上不能对我翻白眼。”刘冰水说这话的声音，轻得快自己都听不见了。
“啧，真会提要求，走吧。”他侧着头，正好对刘冰水翻了一个白眼。
手术室内，一切已准备妥当，所有医护人员在等着付医生。
付子中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各种器材与设备，然后朝刘冰水一点头，刘冰水快速地站在主刀的位置。
“开始吧。”一声令下，刚才还静悄悄的手术室便忙碌起来。
手术室门外，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女围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其中一个人声音柔柔地安慰着老人家，“师母，您别担心，老师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柔柔的说话声，正是江柔。
“唉，老方他自己本不想做手术，可儿子一定要让他手术治疗，我真是担心啊。”方师母一脸悲伤，对着面前一群老方的学生说。
年轻的学生除了让她不要担心，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安慰。
其中一人问道，“师母，方大哥几点的飞机，应该快落地了吧。”
方师母这才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他是下午三点多到，应该快了。”
江柔轻轻地拍着方师母的背，说道，“师母放心，小宋他们几个已经在机场等方大哥了，他一下飞机，就马上接他来这里。”
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江柔，也是思绪万千。
她猜测，这次给方老师做手术的医生，十有八九是付医生。
因为方老师年纪大，身体体质较差，听说病情还不乐观。所以，这么复杂的病人，医院肯定会更慎重些啦。
而付医生是神经外科最有权威的医生，所有医护人员都说他是市医院的第一刀。
一想起付医生，特别是想起付医生那漆黑深邃的双眼，江柔的心就更柔软了。
她的那幅肖像画还没有画完整，缺了他的一双眼。
对了，何不就这样呢？为什么一定要画上他的双眼。
此刻，江柔突然灵光一闪，决定不再偏执地一定要画上那双眼。
她甚至已想好了这幅画的名字，就叫‘残缺中的完美。’
想到这，江柔心里突然豁然开朗，暗自想道，“就如我自己，痴痴地想着付医生，渴望见他一面，渴望与他说话……其实我喜欢他，只是我自己的事。他喜不喜欢我，也是他自己的事。所以，我又何必，一定要让他有回应，或是强迫他喜欢我呢？”
几分钟的时间，江柔的小脑瓜便想了这么多，且想通了好多问题。
而在手术室门的另一面，一场生死较量正在激烈上演。
刘冰水冷静地深吸一口气，右手向侧边一摊，助手心领神会，一把闪着冷光的手术刀立即放在他手心。
他收回掌心，握着手术刀，切开皮肤至颅骨。
手起刀落，又快又稳。
付子中站在一旁，轻轻道，“不错。”
语气清洌，但透出一丝丝赞许。
刘冰水轻舒一口气，稳定心神，凝眸注目，接着下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