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最近似乎有些忙,其实在听箫苑里也看不出什么,还是挺得闲似的陪祝筝摸鱼打鸟,只是有几次祝筝深夜起来,无意中撞见容衍还在书房写东西,眼眶下都带了点青灰阴影。
祝筝偷偷向流风打听,流风埋怨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圣上又病了,朝中事全撇给大人了。”
祝筝闻言不免忧心,“听箫苑离主城甚远,如果大人这样忙,不如住在宫里,也不用来回奔波了。”
“这话属下可不敢提。”流风连连摆手,又补了一句,“建议四姑娘也千万不要提这个建议,我家大人听了说不定明日就辞官了……”
于是祝筝便没提这个,而是换了个建议提。
不经意地说了一嘴凉亭太晒,卧房太闷,不如去容衍的书房里待待。这样容衍白日里也可以处理公务,不至于晚上再挑灯续读了。
祝筝本存了些红袖添香的意图,却也没找到添的地方,大多数时候都在看容衍书房里的闲书。
大人本人看起来板正端庄,闲书倒是出乎意料的闲。不仅几乎全是祝筝爱看的游记志异,有好些本子她居然也看过。一边温故知新,一边看容衍的批注看出别样的滋味来,偶有特别共鸣的时候,忍不住会问一问,容衍就会给她轻声细语地同她讨论一二。
日子在一忙一闲的同室相伴中,平平缓缓地溜走。
很快,时近寒食节,祝清用柳枝串起纸钱祭祀完父母,招呼祝筝帮忙做凉糕和青团吃。
姐姐准备了好几种馅料,嘱咐祝筝将馅儿放进面团里,甜的捏成圆的,咸的捏成方的,没什么难度的帮忙。
她做的很开心,前一日还同流风和安逢雪打听了两人的口味,又状若无意地多问一句,“对了,你们大人爱吃什么?”
结果两人都摇头,“不知道。”
流风使劲回忆了会儿,半晌,愧疚地憋出一句,“好像没什么不吃的,也没什么爱吃的。”
祝筝点了点头,心中涌上丝不知味儿来。
容衍若是个凉糕青团子,掰开一定是苦的。从小时候便是个孤苦小童,好不容易长成一个孤苦青年,又收养了一堆同他一样的孤苦小童,把自己活成了他的师父。
不过忽然记起他身上带着的糖球瓶子,想来应该爱吃甜口的。
在阿姐的指导下,祝筝成功学会了把凉糕包的不露馅儿后,偷偷留了三碟,一碟给流风的芝麻馅儿,一碟给安逢雪的杏仁馅儿,还有一碟是红豆沙馅儿的。
最后这碟她放了很多冰糖,特意捏成了别致的形状,拿红豆对切做了眼睛。
祝筝把凉糕分给了风雪二人,然后捧着剩下的等容衍回来。
一直等到午膳时分,等来的是流风递了信儿,说大人朝中有事,约莫会晚些。
没成想这一晚,直接晚到了月上中天。
祝筝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她忽然想起上次去太傅府的情景,那时通传的门童也说大人很忙,一忙直接忙的两个月不见人影。
这次也说很忙,不会是又……
正这样想着,房外远远响起流风的大嗓门,很短一声,祝筝若是睡着根本不会听到,但她没睡,利落地翻身下了榻。
大门口马车刚停下,一身官袍的容衍正从车上下来。
祝筝一路跑过去,容衍看见她跑下意识接,来不及刹停直接撞了个满怀。
她赶紧弹开,被容衍拽着站稳,“跑这么急做什么?”
祝筝眼底被月光照的亮晶晶的,“还以为今晚等不到大人了呢。”
“杂事耽搁。”容衍凝着她解释,低头扫过祝筝裙摆,“怎么不穿鞋?”
祝筝方才都上榻睡觉了,听见门口有马车的动静,绑上肚子就来迎容衍,哪里还顾得上穿鞋。
两只脚往裙底藏一藏,祝筝浑不在意道,“忘了……”
容衍顺手揽着她横抱起来,叹了口气道,“天气还未热起来,夜里露重,这样任性会着凉。”
祝筝的肚子本就系得松垮,缩在他怀里安生的不敢乱动弹。
一路抱着人回了祝筝卧房,容衍把她放在了桌边的方凳上,自然地蹲下身,撩起官袍一角给她擦干净足底,又自然拿鞋过来给她穿上。
自然到让祝筝没来得及反应,因她这会儿的注意力也不在鞋不鞋上,只见着容衍进门时,把随手拎着的青釉瓷壶搁在桌上,好奇道,“大人带了什么回来啊?”
容衍像是答非所问,“青梅熟了。”
“青梅茶吗?”祝筝却一下懂了,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在云水楼没喝到的青梅乌龙,伸手拿起瓷壶就揭开了盖子。
一股淡淡的果香混着酒香扑鼻而来。
是青梅酒,不是青梅茶。
“同僚自酿,随手赠的。”容衍见祝筝咂了两下唇,问道,“想尝一尝吗?”
虽然祝筝馋坏了,但这会儿却并没有被迷惑住,难得清明道,“大人,你是不是在考验我啊?”
容衍:“什么?”
祝筝挺了挺肚子,“我有着身孕呢!”
容衍略一抬眉,唇角勾了勾,学着某人的语调,云淡风轻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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