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沈星筠懒洋洋地倚坐在妆奁前,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残留着几分困倦的泪光。
她望了眼窗外,怨念满满地嘟哝道,“这也起得太早了些吧……再早上半个时辰,都能搭上明山老头儿的顺风车了。”
“姑娘,太傅大人派了个嬷嬷过来。”季霜从门外探进头来。
“嗯,让她进来吧。”沈星筠懒懒地挥了挥手,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不多时,一个嬷嬷领着几个仆妇进了屋,手里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
嬷嬷微微福身,笑容恭敬地道:“大姑娘安,老奴范氏,是府里的管事嬷嬷。这箱子是太傅大人上朝前,特意嘱咐老奴抬过来的,说是谷里的小十三送来给姑娘的。”
“小十三?”沈星筠精神一振,眼里透出几分兴奋,连带着倦意也一扫而空。
谷里的小十三除了一手机关术出神入化,最爱琢磨女红和缝制衣裳。她这些年穿的衣服,可都是他精心裁制的。
“他怎么知道我进京了?还把这箱子送来了?”沈星筠疑惑道。
她此次进京完全是临时决定,根本没来得及跟谷里的人通气。
范氏笑了笑,“这老奴就不知了。不过这箱子半月前便送到了太傅府,说是恭贺姑娘及笄的礼物。”
沈星筠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道:“好,那就打开看看吧。”
范氏应声,示意仆妇们将箱盖打开。
箱子刚一打开,屋中顿时被一道流动的光彩映照得明亮起来,几个仆妇直接倒抽一口冷气,惊呼出声,“天哪,这竟然是浮光锦!”
这可是连宫里贵人都稀罕的浮光锦哪!
姑娘这里竟满满一箱子!
沈星筠挑了挑眉,伸手捻起一匹浮光锦,细细打量,眼底露出一丝讶然。
如此奢华的做派,竟不太像是抠门小十三的作风。
不过,这浮光锦倒是如传闻中那般,底色幽深如海,色泽随着光线微微变幻。制成的华服即使静置在箱笼之中,依旧光彩流动,表面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光晕,光令人目眩神迷,一望便知是罕见的珍品。
“看来小十三这家伙,手艺又精进了。”沈星筠轻笑道。
就这一手双面绣,估计连宫里的御用绣娘都未必能比得上。
范氏微笑着看向沈星筠,恭敬地问道:“姑娘,可有中意的?”
沈星筠随手一指,道:“这件月白色的吧,素净些,正适合今日穿。”
范氏点头应下,转身将几个仆妇遣出房外,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沈星筠扶起,麻利地替她穿上月白色襦裙,随手为她挽了个清雅利落的飞天髻,发间只斜斜插了一支素雅的白玉簪。
“姑娘看看,这样可还满意?”范氏微笑着退后一步。
沈星筠微微侧身,对着铜镜打量自己。镜中的她一身月白色襦裙,裙摆如流水般轻盈,隐约可见暗纹缠绕,似云似花,精致而灵动。上身的淡蓝色窄袖襦衫衬得她腰身纤细,愈发显得清丽脱俗。
“不错!”沈星筠笑了,眼角眉梢尽是满意之色。随即她朝季霜招招手,“把我的金针拿来。”
季霜立刻递上针囊。沈星筠唰唰唰,眼也不眨地就往自己身上扎。片刻之后,整个人气色大变。
若说刚刚还有几分虚弱,此刻便跟那刚吃完唐僧肉的妖精那般,瞬间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哪里还有半分病态可言。
季霜在一旁啧啧称奇:“姑娘,这金针真是神了!”
“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沈星筠轻笑一声,将金针收回针囊,“一会儿把剑收了,扮作婢女随我进宫。”
季霜点头应是。
一旁的范氏见沈星筠已收拾妥当,上前递过一张叠好的纸条,低声道:“姑娘,这是大人给您的,他说若是在宫中遇到难处,可用。”
沈星筠接过纸条摊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金梧卫,冯楠。”
她眉头微挑,随即抬眸问道:“太傅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范氏笑了笑,低声道:“没有了。大人只说,若是碰上那些不讲理的,姑娘尽管闹大便是,咱们苍隐谷从不怕事。另外,进宫的马车已候在府门外,姑娘可随时动身。”
沈星筠点点头,“多谢嬷嬷。”
说罢,便示意季霜推动轮椅转身出了房门。
马车驶出太傅府,沿着主街一路前行,朝着皇宫方向缓缓而去。
过了正阳门,沈星筠耳边传来阵阵喧闹声,她好奇地掀起帘子,望向外面。
只见街边小摊林立,蒸笼里热气腾腾,包子的香味随风飘散,勾人食欲;另一边的小贩支起简易的炉灶,正在现场烙烧饼,油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因为这里是通往皇宫内城的要道,虽然天色还早,但街道上早已人声鼎沸。各色人等来来往往,仿佛整个京城都因这清晨的忙碌而鲜活起来。
沈星筠看着这些热闹场景,心头不由一阵恍惚。
近来为了保命东奔西走,好久没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了,然而就是这种朴素的日常,竟让她也不由得振奋了几分。
她目光在一个烧饼摊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