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筠回到小院时,已是精疲力竭。
一夜未合眼,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净,她便和衣倒在榻上,打算补个长觉,最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然而,合上眼睡不过两个时辰,院外便传来阵阵吵闹声,搅得她睡意全无。
她眉心微蹙,心头生出一丝烦躁,听得外头季霜的清冷声音响起,似乎在拦着什么人:“诸位留步,没有我们姑娘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门外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堵在那儿,为首的正是沈老夫人姜氏,旁边还跟着她的心腹李嬷嬷。
她们早前在皇后面前吃了挂落,本就一肚子火,如今见一个小小护卫拦在门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氏直接黑了脸,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冷冷喝道:“我是沈星筠的亲祖母,便是让她跪着来见我也使得!一个下人也敢拦我?”
她执掌镇国公府几十年,在府中向来一言九鼎,哪个奴才不敬她三分?如今竟被一个下人拦在门外,简直岂有此理!
她怒道:“还不赶紧叫你家姑娘出来见我!”
季霜却不为所动,仍稳稳地站在门口,神情不卑不亢,“我家姑娘方才歇下,吩咐过不见外客。老夫人若有事,请稍后再来。”
沈老夫人气得眼睛都绿了。
她怒极,习惯性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是那一巴掌,久久在空中落不下来。
沈老夫人的手被季霜死死地钳在空中无法动弹。
“放肆!你这狗奴才,还不快放开!”李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帮主子挣脱,一面尖声怒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这可是镇国公府老夫人!”
这时,沈星筠缓缓推着轮椅,从阴影中现身,眼底却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季霜是我的护卫,诸位有意见不如跟我说说?”
姜氏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面上讪讪地挤出几分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星筠啊,祖母这也是为你好。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是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沈星筠轻笑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讥诮:“镇国公府的脸面?只怕早就丢光了吧。自从您嫁进沈家,满京城笑话了几十年,还怕再添什么新鲜笑料?”
“你——!”姜氏气了个倒仰,胸口起伏不定。
如今满京城谁还敢在她面前提她的出身之事?偏偏只有眼前这个孽障!
她手指微微颤抖,死死盯着沈星筠,咬牙道:“沈星筠,别忘了,镇国公府是谁当家!你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哦。那就是老头子没本事。”沈星筠冷眼瞧着,实在没有耐性在这跟她扯皮,“说吧!找我什么事?”
姜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意,脸上露出几分伪善的笑容:“你回京也有段日子了,不如搬回镇国公府住。终究是一家人,你一个女儿家独自在外住着不妥。”
“不必了。”沈星筠想也不想一口回绝,“我这条命金贵得很,谁知道镇国公府里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我呢?我可不想哪天就没了性命。”
姜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是恼羞成怒,但想起今早被皇后训斥,硬生生忍了下来,语气一转,假意柔声道:“你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你自小离家心有怨怼,祖母理解。祖母是真心关心你,毕竟家族才是你真正的依靠啊。”
“依靠?”沈星筠轻嗤一声,“我看怕是仇人还差不多,我这沈家灾星的名头,不正是你们传出去的么?”
姜氏面色一僵,眼底掠过一丝心虚,结巴道:“怎……怎么会呢?”
“您就别装了,这事随便查一查就清清楚楚。”沈星筠冷冷道,仿佛要将姜氏伪善的面具全给撕下来,“如果你今天是为了这个来的,那我劝你趁早回去。我不会回府的。”
姜氏嘴唇颤了颤,终是耐不住性子,露出几分厉色:“沈星筠!你莫要如此任性!你一回京便闯了大祸,连三皇子都敢打,若不是雨柔从中周旋,怕是整个镇国公府都要被你连累了!”
“哦,说起沈雨柔,我倒是有些好奇。”沈星筠抬眼冷笑,“我听说她成了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可我记得,我爹好像没多出个这样贴心的好闺女吧?”
姜氏闻言,脸色微变,强撑着解释道:“你久不在京城,外人有误会罢了。如今你回来了,这身份自然要澄清。”
“别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要愿意当就当吧。毕竟顶着这沈家的名头,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氏眯了眯眼。
“你不知道?”沈星筠嘴角一勾,脸上的笑容竟带着几分邪气,“安婆子,记得吗?”
沈老夫人闻言,心下一沉,涌起不好的预感,“你……你杀了安婆子?”
“那倒没有,我可没这本事。”沈星筠冷声道,“不过呢,也不知道你们是得罪了什么人,那白云县的福来客栈里,护卫、丫鬟、婆子,一夜之间全都死得干干净净呢。
“不信的话,尽管派人去查。您不是掌家多年么?连自己手下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
姜氏呼吸一滞,被骇得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被沈星筠锐利的眼神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