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如今您势单力薄,何必硬要跟那姜氏针锋相对呢?”季霜蹙眉,有些担忧地看向沈星筠。
沈星筠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调侃:“你也觉得,同是姓沈,便该一家亲和,不该斗得你死我活?”
季霜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属下自然不会这般天真。黑虎山那帮兄弟里头,手足反目、骨肉相残的事也不算少见。姑娘若觉得镇国公府不可信,必有您的道理。
只是……姑娘这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怕是太辛苦了。不如稍稍退一步,也许能让自己轻松些。”
沈星筠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退一步?可我若退了,下一步便是被人逼到无路可退。季霜,你若身陷重围,手无寸铁,该如何应对?”
季霜微微皱眉,沉吟片刻,答道:“若手无寸铁,自然要见机行事,就地取材,或伺机夺取敌人的兵刃。”
“那若是你身受重伤,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呢?”沈星筠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季霜神色一凛,坚定道:“那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绝不坐以待毙!”
沈星筠低声轻笑,眼中闪过几分赞许,“有拼劲儿,这是好事。不过,凡事并不只有硬拼一条路。强敌当前,攻心为上,以智制敌。扰乱对方的心神、挑拨他们的猜忌,让他们自乱阵脚,往往比刀枪相见更为有效。”
季霜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正待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瞬间警觉,快步走到门口查看,不多时便捧着一封烫金宫帖回来,神情有些愤愤:“姑娘,是宫里的帖子。那小太监将它扔下就走,真是无礼!”
沈星筠接过宫帖,指尖轻轻划过那烫金的纹理,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呵,明日便是浴兰节,这帖子偏偏今日才送到。这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生贴心。”
“姑娘还需再准备些什么吗?听说那些世家贵女入宫赴宴,都是盛装打扮,互相攀比,姑娘可不能输了气势。”季霜低声提醒,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
沈星筠将帖子随手丢在桌上,淡然一笑:“不必了,小十三送来的东西,足够让她们自惭形秽。”
——
翌日清晨。
沈星筠乘着马车抵达东华门时,宫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太监和护卫们一一检查着来人,确认身份后方才放行。
沈星筠掀开窗帘,望向外面,正巧看到那些名门千金们一个个盛装打扮,花枝招展地簇拥在一起,像一群争奇斗艳的花蝴蝶。
她们来的实在不算早,远远地挂在了队伍的后面。
正在宫门口接受检查的,正是那姜氏和沈雨柔。
沈雨柔依偎在姜氏身旁,却微扬着下巴,秀出流仙霓裳裙上的精致绣纹,显然在享受周围那些艳羡的目光。
临走前,她还特意朝沈星筠马车的方向瞥了一眼,唇角勾起几分嘲弄。
沈星筠见状,冷笑一声。
好好享受吧,不知那身份戳破的一天,你又会作何表情。
轮到沈星筠时,她递上名帖,却被拦了下来。
挡路的是个年轻的小护卫,唇边挂着两撇细细的胡子,那铠甲穿在身上也有空荡荡的,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沈星筠?”小护卫瞥了名帖一眼,故意拉长了声音。
“是我。官爷有什么吩咐?”沈星筠神色不变,语气中不卑不亢。
“你是镇国公的嫡长女?”护卫疑惑地皱眉,“那刚才进去的那个又是谁?沈牧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怎么冒出俩来了!”
沈星筠嘴角微扬,淡淡回道:“这个嘛,官爷若好奇,不妨去问问她本人。”
小护卫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姜氏母女早已不见踪影。他挠了挠头,又指了指身旁的季霜:“她不能进去,你倒是可以。”
“我家姑娘腿脚不便,还请官爷通融。”季霜凑上前,低眉顺眼地笑着,悄悄往小护卫手里塞了些碎银。
小护卫眼睛一亮,迅速将银子收起,藏进腰带里。然而,尽管银子收得心满意足,嘴上却依然坚持:“这不行,没上头的旨意,我可不敢擅作主张。万一出点事儿,小爷可担待不起!”
沈星筠还是头一回被人明目张胆地坑了银子,心中颇觉好笑,抬眼问道:“敢问这位官爷,如何称呼?”
那小护卫挑眉一笑,得意洋洋道:“去去去!本殿……小爷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进了门,记得去芳芷殿领个香囊,莫要耽搁了。”
季霜闻言气得握紧了拳头,正欲上前理论,却被沈星筠拦下。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你就在这等着便好。”
说罢,她扶着轮椅,自顾自地推向宫门,留下那小护卫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推着轮椅进宫确实不便,沈星筠又不识路,几乎是最后一个抵达芳芷殿。
眼前的宫殿庄严华丽,朱红色的柱子、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因为是浴兰节,所以特别装点了一番,周围摆满了各种香草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草香和香囊的幽香。
宫女们身穿淡蓝色的宫装,正有条不紊地分发香囊与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