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雨柔走后,季霜就见自家主子托着腮,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那尾鱼,久久没有动静。
沈星筠目光像是落在那红鲤鱼的胸口,要把它捅个对穿;又像是透过这鱼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那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让人感到四周空气都冷冽了几分。
”姑娘?”季霜感受到气氛微妙,试探着开口。
实在是跟着沈星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如此阴沉的气息。
&34;嗯?&34;沈星筠微微应声,眼神依旧涣散。
&34;姑娘在想什么?&34;季霜小心翼翼地问。
沈星筠没有立刻回答,指尖轻轻摩挲着桌上的小石盘,仿佛要将那种黏腻的回忆从脑海中抹去。
想什么?
她在想前世,自己是怎么被那位”亲爱的”父亲一刀捅了心窝子的。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沈星筠自从穿越到这里,都刻意地避开那一段记忆,仿佛只要不去触碰,心口的伤疤便不会再次撕裂。
毕竟她这辈子的志向,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咸鱼,活得舒坦轻松。
只是今日沈雨柔那番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撕开了她内心深处压抑的疑虑和恐惧。
她脑海里疑问翻涌,那些无法解释的细节如同食腐的蛆虫,噬咬着她的理智。
为何父亲这么多年从未提及过沈雨柔?
为什么当初毅然决然将她送到云溪镇,勒令她不许返京,且一待就是十五年?
他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还是说,和上辈子一样,在背后藏了一把刺向她的匕首?
沈星筠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理智告诉她不该多想,可心底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她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姑娘,要不要去医馆瞧瞧。听说李志今日找了几个药师在医馆里分收药材呢!”季霜瞧着沈星筠情绪明显不对劲,赶忙提议。
沈星筠按了按眉心,轻声道:&34;也好,去看看。&34;
她换了一身利落些的衣裳,由季霜推着直接出了门。
到医馆时,正见李志领着几个药师忙得热火朝天。地上堆了几袋马钱子,散发出特有的苦涩药味。
&34;这些是剩下未处理的?&34;沈星筠指着那些马钱子问。
李志连忙点头:&34;正是。这马钱子生品有毒,炮制难度极高。今日来的几位药师都不敢轻易尝试。&34;
沈星筠微微颔首,马钱子通络止痛,常用于缓解风湿痹痛、跌打损伤等引起的疼痛,对痈疽肿毒、瘰疬痰核等顽疾也有一定疗效。
它向来是药馆里的抢手货,但炮制难度极高,不仅要求技艺精湛,更要有多年经验,稍有差池便可能致毒。
”给我吧。我来处理。”沈星筠淡淡道。
李志略有迟疑,但见季霜在一旁轻轻摇头,便不再多言,将几袋马钱子递给她,道:”姑娘若需什么尽管吩咐,这炮制房里的工具倒也齐全。”
沈星筠目光扫过药房内的炉灶,见火焰尚未完全熄灭,点点头道:”劳烦掌柜再加些柴火,把火升旺些。再准备些细砂放入锅中。”
李志连声应是,亲自上前添柴。
旁边几个药师好奇不已,纷纷围拢上前。
沈星筠也没有避讳藏私的意思,任那几人随意观看。
等到那细砂如同沸腾的水一般涌动时,沈星筠迅速将生马钱子投入热砂中,手持铲子,仔细翻炒着。
细砂在锅中翻滚,带起一阵阵热气,仿佛在呼吸般起伏。
她专注地观察着马钱子的颜色变化,动作娴熟而稳健,仿佛这种艰难的炮制工序早已烂熟于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钱子的外壳逐渐由青色转为棕褐,微微泛出一丝油亮之色,终于到达她预期的火候。
她迅速将马钱子捞出,随手甩开一抹汗水,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几个药师围着这炮制完成的马钱子,啧啧称奇,”姑娘果真是好手艺,这马钱子品相堪称完美,老夫在这行几十年,也少见如此炉火纯青的技艺!”
”百草堂愿意高价收购此批药材,姑娘意下如何?”一位年长药师率先开口,满脸欣赏之色。
另一位不甘示弱,连忙接道:”我们康安堂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他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人群中甚至有人大声喊道:”济世堂也要!”
沈星筠微微一笑,缓声道:”诸位勿急,这批马钱子暂时留作自用。若日后再有余量,自会考虑与各位合作。”
几位药师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得无奈作罢,纷纷笑着应声。
沈星筠出了一身汗,心里淤积的那股子郁气好像也散得七七八八。
如今想来,这牛角尖钻得实在没必要。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戒心可比现在深多了。
沈牧作为父亲,对她如何,她心里很清楚。可今日竟轻易让沈雨柔的一番话动摇了心境,实在不该。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得提前做准备了。
一味躲避不是办法,与其坐等风暴,不如主动引风起。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