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阳府内,宁阳坐在上首,抬手屏退左右,“如何?”
龙姚坐在一侧,绞着帕子,面露难色,“劝过了,他不听。”
宁阳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去,“你不是说他平日最听你的话?”
龙姚垂下头,不敢与宁阳对视,“如今他大了,有了自个儿的主意……”
“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宁阳起身,至门口,又道:“我要宁夏做皇四子嫡妻。”
“你要去哪里?”龙姚亦跟着起身,眉目不悦,却又不敢表露太多,“你日日往那几个妖精屋里去,可曾想过我的面子?”
宁阳侧目,甚至连身子都懒得扭转,语气生冷,全然不像从前在龙姚面前谄媚的模样,“你在宫里对我颐指气使的时候,可曾在意过我的面子。”
宁阳已离去,留龙姚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此后,龙姚日进宫来,却不为向圣上请安,日日泡在茗申宫里,苦口婆心劝导,说往后庐王颇多助力,都要尽数倾注在龙岭身上,也为日后夺嫡添一分胜算。
但龙岭如何也不能接受一个貌若无盐的正妻,“可是阿姊,我可从未想过夺嫡啊!皇兄乃皇后所出,监国多年,根深蒂固,岂是我能动摇的?”
“你怎么不能!你我母妃执掌风印多年,位同副后!怎生出你这个没志气的东西!况且……”况且龙岭夺得地位,也能救自己出那腌臜之地,自然这是龙姚不能说的。
“长姐如母!我叫你娶,你娶就是了!”龙姚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一甩宽大的衣袖,忿忿离去。
龙岭不知为何从前眼高于顶的长姐如今嫁了人便这般不讲道理,非要自己娶一个家世样貌皆不如意的女子。
思来想去,这宫里能治住她的,唯有一人。
“皇兄!皇兄!”龙岭人未到,声先到,负手大步进了东宫,左右瞧着。
江溪迎了出来,恭敬行礼,“请四皇子安。”
“皇兄呢!”
“圣上召殿下往崇明殿去了,小殿下不如去……”江溪眉目低垂,实在不想看到他,龙岭虽未欺负过他,到底是龙姚的亲弟弟。
哪知,龙岭自顾自入了坐,“我才不去崇明殿,搞不好又惹父皇一顿训斥!”
江溪见状,也别无他法,忙叫素雪上了茶来。
龙岭正是为龙姚逼他娶宁夏之事心里憋屈,又见江溪低眉顺目,我见犹怜,虽说这昭国公主比自己大了几岁,可大有大的好处,更贴心懂事些,如此便想着,若当日我先将她要了去就好了。
便也没话找话,闲聊起来,“虽入了夏,却也清爽,尤其这雨后,御花园中景象甚美,怎么从不见小嫂嫂出去走动,整日闷在这东宫,守着我皇兄作甚?”
“不敢当殿下一句嫂嫂。”江溪头越发低了,两鬓垂落一缕青丝,半遮半掩的白皙面庞更显羞涩。
这般乖巧才好,龙岭心里想着,眼睛在江溪身上也挪不开。
“太子殿下回宫!”冯内侍尖锐的嗓音响起。
江溪忙忙的去门边回跪迎。
“皇兄!”龙岭立时起身迎上去。
龙岩不过斜了龙岭一眼,径直入座,嘴里不慌不忙一句,“稀客。”
“皇兄!”龙岭挤开跟在龙岩身后的江溪,自己跟在龙岩屁股后面。“我有事求你!”
龙岩长出一口气,果然!
“皇兄一定要帮我!我只能指望你了!”龙岭撒着娇,像是从前诸多不合,从未有过。
“说。”龙岩捻起茶盅,语气不冷不热。
龙岭在龙岩身侧坐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想了半晌的措辞,才扭捏着开口,“嗯……阿姊要我娶宁夏!”
“咳——咳——”龙岩到嘴边的茶又吐了出来一阵轻咳。
另一侧的江溪忙忙的递上帕子。
龙岭尽数看在眼里。
“那宁夏长得……不甚貌美,又木讷寡言,我才不要!”龙岭撅着嘴抱怨着。
“那你不娶就是,找我作甚?”龙岩将帕子扔给江溪,仍是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逼着我向父皇请旨赐婚,整日骚扰我!”没错,龙岭用的是“骚扰”二字,可见,他是真烦了这龙姚。
“她自己不愿意嫁的驸马,当日母妃逼着她嫁,不知为何她就允了,如今,又逼着我娶驸马的庶妹!不知这驸马给她灌了什么药,至她这般言听计从!”
龙岭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江溪手中的摇扇越来越慢。
龙岩敏锐的察觉到异样。
若真为宁阳逼迫,以龙姚的性子,早就进宫告状了。
可依龙姚的性子,也断不会叫自己弟弟给自己娶那么一个弟妹。
实在蹊跷。
龙岭却没注意到龙岩的神色,仍絮叨着自己的不满,“皇兄!如今也只有你能降得住我阿姊了,你去跟她说,叫她别整日盯着我了!”
“怎得只有我?这等事,你不该找父皇吗?”
龙岩没理会龙岭的央求,只侧目瞪了江溪一眼,江溪手上的动作继而加快。
“我不敢!”龙岭的回答倒是干脆,“见着父皇,又要问我功课!”
也是,自丽妃薨世,龙岭算是放飞自我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