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年幼时我什么都没有,可我现在,都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霍照用手背覆盖住眼睛,从喉咙里溢出悲哀的笑声,“所以,到头来轮到我被鸟尽弓藏。”
霍照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居然会败给奸佞一世中的一点忠心。”
他何尝不知道萧玉融身边的那些幕僚都不喜欢他,因为但凡权力登峰造极,他都是那个先除之而后快的外戚。
可他总想着,他是不会反的,他要做的只是守护萧玉融,保护霍氏和老霍侯的血脉。
慢慢来好了,终有一日,萧玉融身边的人都会接纳他的。
这一日还没有来,他亲手照料的孩子就先带兵来了。
“你身边的人无数次进言我权势滔天,我也无数次想过议和。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是权佞,有我在,你就不能高枕无忧。”霍照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扶着卓沿屈了身子。
他笑得似乎都快要没气了,泪水从眼角滑落,“我还以为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会好的。”
“我没想过是你,哪怕是你兄长动手,也比你亲自来好。你怎么如此狠心?”霍照尾音都在发抖。
他猛地上前一步,拽住萧玉融的手按在刀鞘上,“那你动手吧。”
“我没想杀你,舅舅。”萧玉融望着霍照似乎走投无路的眼睛,想要抽回自己同样颤抖的手。
“杀了我!你杀了我!”霍照却依然没有松手,反而直接抽出了匕首来往自己心口捅,“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
萧玉融用力抽回了匕首,慌乱地推开了霍照,“霍照!你疯了吗?!”
霍照似乎没有用什么力,任由自己撞上了身后的桌子,颓然跌在地上,凄然掩面大笑。
“事到如今,还留我一命做什么?倒还不如杀了我。”他已然心存死志,不再有什么留恋。
“我说了,我没打算杀你,舅舅。只要打压霍家就够了,所以才是我来动手,因为我留有旧情。”萧玉融用力按住自己发抖的那只手。
她勉强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换作皇兄来,可就不只是这样了。你也依旧是小霍侯,是我舅舅,这一点不会改。”
“那我合该感谢你。”霍照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萧玉融道:“你抛弃了我。”
“我生病的那时候求你别走的,但你还是出征了。三年,三年你都没回来,回来的只有一封信。”她说。
萧玉融自嘲般笑了笑,“那三年你在想什么,两次遣调途经玉京,你都没有停下。二过家门而不入?你的副官都回来了,你还没回来。”
她微蹙着眉,像是在责怪,仿佛是怨恨,但语气却又很平静。
或许是太疲惫了,她只是叹气:“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依旧能抛下我,跟从前一样。”
“抛弃?我是放过了你,你只是个孩子。”霍照惨淡地笑着。
他用手遮挡住眼睛,“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你要我怎么面对自己一手照料的孩子?你要我怎么面对父亲和长姊?又让我怎么面对礼教与世俗,面对自己这点见不得人的肮脏心思?”
萧玉融单膝跪在坐在地上的霍照面前,与霍照平视。
“你一直都知道,玉儿,只是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霍照说,“可我不能这样,我得为所有事情负责。”
“离开你,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他说道。
“我不需要这些。”萧玉融伸出手,她摘下霍照遮着自己眼睛的手,“我要你的支持。”
“那些臣子,那些文人墨客口诛笔伐说我祸国殃民,是荡妇,是妖女,是每一个不该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影子。”她轻声说道。
霍照与她对视。
萧玉融说:“我不在乎什么礼教,什么世俗,你陪着我就好,我只要你支持我。”
霍照哑声问:“当初我说如果我不是你舅舅就好了,你不是希望我继续以这个身份下去吗?”
“那时候我没有力量,需要依靠你,攀援你。现在我有了,我可以自己决定了。”萧玉融抬手摸了一下霍照发烫的眼睑,“你还是我舅舅,但你不必再被这个身份束缚了。”
她在静谧的夜色里轻声说着话,眉若黛染,唇若朱寒。
萧玉融眼眸淡漠,犹如月色般清冷飘渺,从她身上流淌出死寂的歇斯底里。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萧玉融站了起来,背过身,“无论你还在不在意我,爱不爱我。”
她缓慢地推开门走了出去,“你可以选择来杀我,来报复我们,舅舅,我不在意这些。”
走进了黑夜里,萧玉融仰起头望向天空。
终于长舒的那口气就这样消散在无尽的夜空里,她感谢这样的一天过去了,结束了。
明月已经被乌云遮蔽,夜幕之中无月无星。
今夜……无光。
一件披风落在了萧玉融的肩膀上。
“您倒是注意自个儿的玉体呐,身边也不带个体己人在,倒是叫我来劳神费心了。”王婉茹笑盈盈地从身后把披风罩在萧玉融的肩上。
她又绕回萧玉融面前,把系带系好了,打趣:“我们公子在哪儿呢?侍君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