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节哀?
霍照到了此时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正巧你赶上了,便由你来摔盆吧。”柳品珏望向霍照,将手里的盆递给他。
霍照近乎颤抖地接过瓦盆,高举过头顶摔碎。
以此为信号,乐师们顿时奏响了哀乐,声声似是泣诉。
跟随的人身着素服,长长的送葬队伍缓缓出发,亲者举着旗帜和幡幔前行,引领队伍。
棺椁抬在中间,其余人跟在后面。
按理说不可停下,但要送萧玉融回玉京,快马加鞭都嫌慢。到了玉京城门,才算是真正开始。
这路途上也不可能叫所有人不吃不喝不休息,也有歇下的时间。
霍照沉默地坐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所有人整装休息,啃点干粮,看着萧玉融的棺椁发呆。
“家主,吃点东西吧,一直不吃不喝的也扛不住啊,你身上还有伤呢。”霍家的表哥把干粮和水囊递给霍照。
霍照低眸,沉默了片刻,“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他这样反而叫人心急,“表妹若是在,也见不得你这样啊。”
霍照照旧不说话。
柳品珏驻足,“再往前,我便不送了。后头的路,得由你领着操持。”
再继续往前,就快到玉京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立场,断然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回到玉京。
送到这里,已经是柳品珏的极限了。
“只有你没有哭。”霍照说道,他靠着树干坐着,终于抬起头看向站立在面前的柳品珏,“你甚至没有为她掉一滴眼泪。”
柳品珏没有说话。
但阿北有些忿忿不平。
只有他知道,柳品珏是哭了的。
在确认萧玉融失去了脉搏和气息之后,柳品珏近乎茫然和呆滞地轻轻摇了摇萧玉融的手,喊出那一句“卿卿”之后。
柳品珏的眼角隐秘地滑落了一滴泪珠,不多,就一滴。
可偏偏这一滴眼泪,是阿北记忆之中柳品珏头一回哭。
毕竟像柳品珏这样铁石心肠的人,连生父亡故都未见哀容。
阿北实在是想不到,除了萧玉融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柳品珏真真切切动容,确确实实伤心。
在萧玉融那里,柳品珏有太多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