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长安的路上,萧嵩向李祎打听起了高力士的死因。
作为大唐帝国权势滔天的宦官,高力士死亡的消息已经在京兆府境内传开。
当走到奉天县的时候,萧嵩就听到了高力士死亡的消息,在震惊之余更加不解,实在想不通高力士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但市井百姓能知道高力士的死讯就算是消息灵通,又哪里知道高力士的死因,因此萧嵩也只能等回到长安后再寻找答案。
李祎也不隐瞒,当下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大概的向萧嵩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高力士勾结武皇后谋反,被他的义子张宝善举报,惹得圣人雷霆震怒,高力士畏罪自尽。”
“高力士勾结武氏?”
萧嵩一脸不可思议,“我与高力士认识三十多年了,对他的人品还算了解。作为宦官的他虽然圆滑世故,但骨子里还是忠良之辈。
更何况他与武氏私下里互相看不顺眼,怎么会勾结武氏谋反?这根本不可能嘛,其中必有蹊跷!”
李祎在马上抚须道:“本王也觉得高力士的死有些蹊跷,但如果能够借着高力士之死扳倒武氏,那他的死也算是有价值了。”
萧嵩思忖了片刻,颔首道:“这倒也是……罢了、罢了,高力士之死暂且搁置不提,我先去向圣人复命。”
一个时辰后,队伍抵达了兴庆门,李祎和萧嵩双双下马,并肩进入了兴庆宫。
龙池殿内,李隆基坐在御案后面,脸色阴沉的可怕。
尹凤祥、黎敬仁、张宝善等三个内侍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启奏圣人,信安郡王与萧太师在门外求见?”
在门外值班的小太监抱着拂尘进来请示。
李隆基正襟端坐,清了清嗓子道:“宣!”
片刻之后,萧嵩与李祎并肩入内,一起弯腰施礼:“臣萧嵩班师归来,特来向圣人复命。”
李隆基懒得和萧嵩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前些日子天策府长史颜杲卿上书,说唐王将于十一月初班师回朝,此番为何只有你独自归来?”
“回圣人的话,唐王殿下的确与老臣一道返京。只是走到灵州的时候不慎坠马,摔断了左腿,不能再继续赶路,只能留在灵州养伤,故此只有臣独自归来……”
萧嵩拱着双手,向李隆基做出解释。
“摔断了腿?”
李隆基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怒斥。
“怎会这么巧?早不坠马晚不坠马,偏偏在回京的时候坠马?
他从长安到北庭,再到突厥牙帐,迢迢万里,渡关山如履平地。
阵前杀敌,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为何那时候不坠马,却在返京的时候无故坠马?
朕看他分明是欺君罔上,戏弄君父!”
萧嵩本以为只要向李隆基解释一番,就能打消他心中的怀疑,没想到自己把细节说的如此清楚了,他仍然怀疑李瑛诈伤欺君,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圣人啊,老臣说了,由于灵州刺史东方睿为唐王接风洗尘,前夜喝的多了,次日不慎坠马。老臣亲眼见到唐王的伤势,绝非诈伤,还望圣人勿要听信小人谗言!”
萧嵩无奈之下跪倒在地替李瑛辩解。
“大胆萧嵩!”
李隆基拍案而起,咆哮道:“你竟敢指责朕听信谗言?辱骂朕是昏君?我看你分明是与李瑛沆瀣一气,打算拥立他取代朕这个皇帝!”
“老臣不敢!”
萧嵩一个头磕了下去,据理力争:“臣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我萧嵩岂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况且唐王一直在为朝廷殚精竭虑,何来觊觎帝位之说?”
“哼……还敢狡辩?”
李隆基冷哼一声,铁青着脸质问:“李瑛在突厥汗国境内设置蒙古大都护府,设置蒙州、宓州、览州三州,提拔他的亲信担任刺史,任人唯亲,排斥异己,你为何不站出来阻止?”
萧嵩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李隆基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李瑛没有回来动怒,而是早就做好了找李瑛麻烦的打算。
如果李瑛今天跟自己一块进了长安城,得到或许不是夹道欢迎,很可能会是牢狱之灾。
难道这就是史书记载的功高震主,鸟尽弓藏吗?
这一刻,萧嵩的内心有些悲凉,没想到自己班师归京,竟然是这样的待遇?
早知如此,还不如战死在草原上,也不至于今日受到这般羞辱。
想到这里,萧嵩气血涌上脑门,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据理力争。
“臣以为唐王殿下做的对,他对突厥汗国的规划可谓是高瞻远瞩,可以让大唐一劳永逸的解除边疆隐患,臣为什么要阻止?不仅不阻止,还要支持他的英明决定!”
李隆基气的继续拍案怒斥:“萧嵩,你竟敢顶撞朕?还说你没有与李瑛合谋骗朕?来人,把萧嵩拿下,革去职位,投进大牢!”
萧嵩毫不示弱,悲愤的道:“老臣已经将近七旬,要杀要剐,悉听圣人处决。只求圣人莫要猜忌唐王,他是皇室的顶梁柱,是大唐的希望所在。圣人若是想要算计他,那可就是杨广、商纣一样的昏君!”